“阿达加迦?”帝坎贝尔唤他。
阿达加迦演技十足地放轻了呼吸。
“你是在用装睡来逃避问题?”
帝坎贝尔说完这些话却没有觉得好受,反而感到自己嘴巴里全是被妹妹微笑着强塞进去的酸味点心,简直是灾难性的味觉袭击,以至于他根本无法控制恶质的嘲讽不断从自己舌尖迸出。
“逃避是解决不了你以往轻浮行为所导致的爱情悲剧,你应该选择忏悔。”
“……”
阿达加迦在心底叹了口气。
要是爱情就好办多了,问题是——嫉妒,憎恶以及等等与之相类似的词。而且跟小城主过于丰富的联想内容也有巨大的差别。尤其是……诺迪家族,以及,另外两大家族跟他们同时出现在一起。光是想想凑齐三大家族的情况,他就觉得自己的灵生已经走到了尽头。
或许他可以安慰自己事情已经过去了,能假装出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的模样回去面对大家。可是那些老家伙们,只要其中有一个当年的老家伙还活着,只要他们试图试探自己的底线,或者像曾经那样企图欺骗他、背叛他,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还可能控制住自己,不去违反第一条公约,更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在不认识的家伙面前装傻装弱是一回事,他可做不到委屈自己去给那些曾经败在他手下的蠢货们低声下气。
所以他什么地方都能去,唯独不会去海克鲁城。
“帝坎贝尔城主大人,劳驾您随便找个地方把我放下吧?”阿达加迦再三考虑后终于开口。
“愿意的话,请您给我留一些食物与水,就当是我救了大家的一点小小报酬。”
随着阿达加迦的话语,他真正的本性也彻底暴露了出来。
他虽然能习惯疼痛,但是疼痛很明显会消磨掉他所有的耐心与伪装。
他厌恶自己的过往,尤其在导师死后,厌恶到即便见不到那些卑劣的面孔,也能回想起他们肮脏的言行,因而干脆放纵自己的情绪上浮,不再继续维持一名“礼貌的低等战士”应有的言行举止。
“不愿意的话,我自己也能解决这些。”他说,“您就继续带队前往海克鲁城,我完全能够照顾好自己,我也不会违背刚才的保证,我会在隧道里休息好了再启程。”
“我不同意……”
帝坎贝尔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就算城主大人反对,我也有拒绝的权利。只要是我不想做的事,没有谁能勉强我。”
狂妄。
“别挑战我的底线。我虽然没办法对付巴尔德君主,但我一贯擅长对付同胞。我连德隆纳都有办法对付,更不用说是现阶段只有半圣阶的你。”他说,“在跃阶战法面前,任何圣阶都不是我的对手。如果你是风阶,可以另当别论。但你没有持有过圣书,应当清楚自己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自大。
“如果没有必要,我不想对您动手。像您这样的纯血,可是灵族仅存的未来。”
倔强。
“好了。那就请城主大人放我下来。”
任性。
“我是绝对不会去海克鲁城的。”
不容置喙。
帝坎贝尔终于在对方话尾的地方驻足,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们因此迅速与还在前进的队伍脱节,周遭也陷入了一片死寂。
帝坎贝尔沉默了许久,才艰难地侧过头,试图看向对方,却只能看见一部分轮廓,根本无法对上对方的视线。
他忍耐着,不知原因的,直到跟前面的队伍拉开了一定距离,终于开口:
“哦,好……”
“谢……”
“好你个阿达加迦!你居然还有脸跟我道谢?”帝坎贝尔忍无可忍的暴怒吼,“你以为我会说‘好’,然后像个白痴一样,乖乖的、全——都听你吩咐的去办?伟大的大城主?银炽之风?凌驾于圣阶之上的风阶?无可超越的传奇?我所崇拜的偶像?没错吧?我还有漏掉什么吗?”
阿达加迦完全没料到对方会忽然发怒。
帝坎贝尔毫不停顿地质问:“难道说我们灵族已经拥有独裁者的悠久历史了?还是只有你这位过于伟大的传奇存在,才会出现这种过于自负的思维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