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取了巾帕擦了擦她额头和颈间的汗,将头发拉出来,让它们服服帖帖的待在该待的地方。仇烟织便出了门。关门的声音故意响了些许。果然,她一出门,躺在床上的人便睁开了眼睛。眼底一片清明,丝毫不像刚醒的样子。毕竟是睡着不是昏迷,程若鱼早就醒了。担心仇烟织不自在,就一直装作还在睡。现在看来,其实早就被她识破了吧?程若鱼笑笑,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她。回了家一身清爽,安静的躺在床上,全身心都放松下来。轻轻动了动胳膊,程若鱼调整了下姿势,进入了真正的睡眠。仇烟织去了一趟小厨房,吩咐厨子再过一个时辰温粥。转了一圈回去,轻手轻脚的推开门。这下就看得出床上的人是真正进入安眠了。在床尾坐下,目光安静的落到她脸上。仇烟织脑子里很空,仿佛万事万物都静止了。心中涌起一股后怕,如果这中间出现一点意外。哪一刀捅到了要害,那眼前这个人是不是就真的回不来了。是不是也会永远离她而去。不自觉坐近了些,仇烟织虚虚握住她的手。早已习惯生活中处处有她的存在,有了她,从前她设计的那些以命换命,破釜沉舟的谋划都做了很大的改变。仇恨,痛苦,是她从前活下去唯一的动力。不然她有无数次机会可以一了百了。但现在不一样了,她只想报完仇,和程若鱼一起好好活下去。“以后不会了。”仇烟织俯下身,脸颊轻轻蹭了蹭她手腕。不知道是说给程若鱼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第79章养伤这一觉是踏踏实实的,神思最先回笼,五脏六腑渐渐苏醒。程若鱼懒洋洋的睁开眼,感觉仿佛躺在棉花上。看见熟悉的天花板,程若鱼发了会呆,安心的笑了笑,侧过脸颊蹭蹭身侧的锦被。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在将棋营,烟织的床上醒来了。环顾了一圈,室内的炭炉呼呼燃着,但不见仇烟织踪影。休息许久,手脚的力气都回来了,程若鱼试着努力撑起身子,微一用力就感觉到腰部的撕裂感。于是轻嘶一声,乖乖又躺了下去。门口掠过一道黑影,程若鱼眼睛瞪着天花板滴溜溜转,左转转又转转。还没转多久,便听见了房门被推开的声音。熟悉的脚步声传来,程若鱼惊喜的竖起耳朵,想立即翻身而起。但刹那间的脑子里转过无数念头,又闭上眼睛,装作依然在熟睡。仇烟织走到床边,淡笑着看床上揪着被子闭着眼睛的程若鱼。这家伙还刻意将自己的呼吸突显的很明显,腹部微微起伏。“原来还没醒吗,唉。”仇烟织煞有介事的自言自语,转身欲往外走,做出一副要走的样子。脚步声明显。程若鱼不疑有他,心想这可如何是好。慌慌张张捂住胸口咳嗽起来,她这一咳,仇烟织自然走不了了。不管她是真咳还是假咳,仇烟织都是会担心的,在床边坐下。关心的话还没出口,想揺她胳膊的手还没伸出去,就和她闪着狡黠的大眼睛对了个正着。“醒了?”仇烟织问道,伸手去捉她的手。程若鱼也自然而然的放下手,将装咳嗽这件事忘到了九霄云外。乖乖点了点头。现在才能好好打量仇烟织,程若鱼毫不收敛的将她上下看一圈。今天她许是没有出过门,并未换官服,而是一身淡蓝色的长裙,外面披着白色的披肩。白色的绒毛就在脸侧,依然显得她那么白净。于是程若鱼下意识将心里话说出了口:“烟织,你好白啊。”仇烟织千算万算没想到程若鱼醒来后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不由得一噎。抬手揪了下她的脸,应道:“是啊,你倒是黑了不少。”又轻轻捏捏她肩膀处没伤的地方:“还瘦了许多。”拉过另一床被子让程若鱼靠住,仇烟织替她掖住被角护住胸口。全程二人相牵的手就没有放开过。“吃不到将棋营的饭自然会瘦!”程若鱼卖乖道。依然笑着看她,目不转睛的。她的话倒是提醒了仇烟织,吩咐厨房做的小食可以吃了。于是唤来侍女,吩咐她去端来。两人就这么坐在床上,看着彼此,谁也没说话。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温馨感。明明只是十几天不见,程若鱼有些空落落的心这一刻彻底被填满了。仇烟织垂下眸瞧她,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她的手。这几日的七上八下也变成了四平八稳。端着托盘敲门而入的侍女打破了一室寂静。仇烟织接过,转身回来,便看见程若鱼的目光已眼巴巴的落在了自己手上。也不吊她胃口,仇烟织将托盘矮了矮,递到她面前。晶莹剔透的燕窝,看起来就软糯可口的樱桃毕罗,还有程若鱼临走前刚迷上的腌黄瓜。许久未进食,程若鱼不由得食指大动。但仇烟织肯定不会给她自己动手的机会,抄起勺子先舀了勺粥,低头吹一吹,再喂到她嘴边。程若鱼迫不及待的吃下,一口暖粥下肚,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久未进食,要先喝点粥垫垫再吃其他的。仇烟织有一搭没一搭的喂着,程若鱼配合的喝。时不时想起点什么,再说与她听。眼瞧着一碗粥就要见底了,程若鱼瞟了一眼,发现是最后一勺。肚子里有粮,脑子里的坏水就涨起来了。仇烟织将最后一勺粥递到她嘴边,程若鱼嗷呜一口,连勺子一起咬住了。牙齿与木质的勺把接触,发出一声脆响。仇烟织被她唬了一跳,啼笑皆非的抽了抽勺子,没抽动。摆了摆,结果程若鱼的脑袋也跟着摆了摆。“傻不傻。”仇烟织无奈的放下碗,敲敲她的脑袋。程若鱼被敲的眼睛一眯,笑着松了口,呲出一嘴小白牙。还没等她开口说不傻,就被仇烟织塞了只小巧的樱桃毕罗。当下也来不及说了,细细品尝起来。一连吃了三个,仇烟织看着差不多了,也不让她吃了。看着侍女将盘子撤下去,程若鱼目光追随着,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忽然想起她给烟织带的宝贝,道:“烟织,你能帮我找找夏紫苑吗?”那日要入宫,她便将随身包裹都交给了夏紫苑。分开的急,倒是忘了问此次回京后她住哪儿。仇烟织正替她擦手,闻言应道:“自然可以,你找她何事?”“也不用说别的,让她把我的包袱送来就行。”程若鱼不想露馅,故意说的含含糊糊。仇烟织应下,擦完手,又替她擦了擦脸。虽说不能洗澡,但擦一擦还是可以的,也能清爽一些。程若鱼正在精神头上,索性拉了仇烟织同她一起靠着。仇烟织没办法,只得去了坎肩,钻进了被窝。听着程若鱼絮絮叨叨的将这些天的经历说完,程若鱼说的眉飞色舞,她听的心惊肉跳。竟然这样的险招也敢用出来。而且这对李家父女,同样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按照最后的情况来看,分明他们自己是完全有能力脱困的,却偏偏要把程若鱼给拖进这个火坑。程若鱼一口气说完,最后偏头看着她,眨眨眼睛。仇烟织自然知道她的意思,顺毛摸了一半:“做得很好。”又挠了挠痒痒:“随机应变的也不错。”最后轻轻拍了一下:“但下次若是能在注意些安全便更好了。”几乎每次出去一趟回来,程若鱼都要把自己搞出一身伤来。轻则吐两口血,重则需要卧床休养许久。若是可以,仇烟织真想就把她关在家里。“好。”程若鱼应了,又觉得有些些憋屈,小声道:“不过受伤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嘛。”她确实也不想受伤,受了伤又疼又要惹人担心。“我知道,尽力就好,反正你也掐准了回来会有人给你上药。”仇烟织无奈道。程若鱼的手不老实,沿着仇烟织胳膊画圈圈。笑闹一阵,将这个话题避了过去。半晌,仇烟织正色道:“鱼儿,依你看,李得昀此人怎么样?”当年他在朝时仇烟织还小,这次在殿上也算第一次见。短暂观察,她倒也没看出什么。“李大人…”程若鱼手指顿了顿,沉吟片刻,道:“他的城府自然是极深的,观察入微,不过我觉得他对陛下应该算得上拥护。”没急着做出评论,仇烟织点点头,又问道:“那李则宁呢?”听了她说的在酒肆遇见李则宁之事,仇烟织便隐隐觉得这位李家小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程若鱼也觉得李则宁很奇怪,她出现在她面前的样子太多,其实程若鱼都有些看不出来哪个是真正的她。“她这人有些奇怪,不过这次倒是多亏了她。”仇烟织忽然想起白日里刘弥纱的样子,笑了笑,难得与程若鱼八卦道:“她回京,恐怕最难受的该是弥纱郡主。”挑拣着说了些她所探查到的,李则宁当年在京中与齐焱发生的事。只不过那时他们都年少倒是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