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若鱼早已料想到肯定会被她猜到,点点头道:“我此去益州才发现有如此香甜的米酒,一点都不醉人。”仇烟织迎着她期待的眼神,给自己斟了一盏,然后便干净利落的塞上盖子。替程若鱼倒了杯热茶递过去。程若鱼本也知道今天在她这讨到一杯酒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拢住温暖的杯壁。还是忍不住揶揄道:“小气鬼烟织。”仇烟织挑挑眉,不理她。端起杯盏轻抿一口,确实别有一番滋味,怪不得鱼儿要不远千里给她带回来。观她神色便知她是喜欢这滋味的,程若鱼欢心的笑笑,没有追问。慢慢捧起茶盏轻哚一口,程若鱼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古人果然没说错,这月儿啊,真如白玉盘一般。与太阳不同,它的光辉是温柔的,和轻纱一般皎洁。今夜没有云彩遮挡,月光倾泻而下。程若鱼打眼望去,看见正对着的樱桃树也在微微摇晃。这还是她第一次正经打量这棵树,才发现它竟长得这般高大。好奇的问道:“那棵樱桃树结过樱桃吗?”不用去看仇烟织便知道她说的是什么,轻轻摇头,又喝了口酒道:“从前结过,后来又不结了。”以前这里还是王家府宅的时候,这棵树还没这么大,但枝繁叶茂,每年到了季节都会挂满樱桃。一部分现吃,一部分送人,还有一部分刚好可以拿来做若泠喜欢的樱桃毕罗。只是后来等这里成了将棋营,它便再未结过一颗樱桃。许是血喝得多了,连它都知道忠心旧主吧。程若鱼尚不知这其中许多,只觉得惊奇,难道这树还会闹脾气不成?抑或是害了病,珠胎难结起来。“真可惜,若它能结果那便不用每年采买了,自家种的肯定甜。”程若鱼叹道。她俨然已把将棋营当作自己的家了,早忘却第一次来时的疏离与淡漠,甚至还有些因为仇子梁而产生的厌恶。“无碍。”仇烟织道,似是很有信心:“它定会有重新结果的那一日。”而且不会太久了。望着圆月,程若鱼思及中秋,忽而问道:“烟织,我还不知道你的生辰是几时呢?”她其实也不知晓自己的生辰,程兮同她说大抵是八月十五前后,因此甲历上便写了八月十五。既好记,又方便庆祝。仇烟织想了想,道:“在春日里,三月初八。”这么多年她过去的一切都不复存在,除了生辰。那是娘亲将她带到这个世上的日子,她从未改过。不过早先摸程若鱼底细时,她已看过她的甲历,知晓她的生辰是中秋节,便笑道:“将将比你大上两岁半。”若泠的生辰在冬天,娘亲说过,她出生那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本来生到最后都没了气力,精疲力尽时,外头忽然云开雾散,一大片日头照到她身上,她便如有神助,一鼓作气将若泠生了下来。程若鱼点头,记在了心里。既然是春日里那就不远了,自己该着手给她准备生辰礼物了。这是头一次给她过生辰,一定得隆重些。又坐了许久,待到外面真正降了寒气,屏风都围不住时。二人便转移了阵地,唤来阿修将程若鱼抱了回去。那囊未喝完的酒被仇烟织收藏起来,说要以后慢慢品味。程若鱼乐以见得,反正她现在是喝不成的,可以以后再同她慢慢喝。上好的伤药加之好好的休息,除了腰背的几处较深的伤口。程若鱼轻轻动一动,拿拿东西,已经不碍事了。洗漱完毕,仇烟织掀开被子一角钻了进去。本来她不打算和程若鱼同被的,因为怕蹭到她身上的伤口。奈何拗不过她,只得将另一床弃于一侧,二人可怜的挤在一小片地方。不过今日程若鱼倒是乖得很,搂了仇烟织一只胳膊,脑袋靠在她的肩侧。一动不动的望着天花板,小蒲扇似的睫毛许久才扇动一下。“回来后,是不是还未见过你姑姑?”仇烟织侧目看着她,漫不经心道。程若鱼方沉浸在自己的一片小天地中,听她说话,也想起了程兮,连连点头道:“嗯,没顾得上。”上次见到程兮还是临出发前去紫衣局挑人,这许久不见她也想念姑姑和丽姑姑了。无奈现在她也只能躺在床上,哪里也去不了。仇烟织牵起她的手,在手中把玩,问道:“鱼儿,我有个问题想问你。”程若鱼软软一瞥,眼神示意她问。“你对你姑姑有几分信任?”仇烟织问道,这个问题已经在她心中盘桓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开门见山。十分困惑,但程若鱼想了想,依然道:“十分。”她从小跟着程兮长大,对她自然是百分百的信任,还有丽容。烟织怎么忽然问这个问题?程若鱼忽然紧张起来,反手握住了仇烟织的手,紧了紧,道:“怎么了,怎么忽然问我这个问题?”莫不是烟织发现了什么极不对劲的地方。仇烟织看出了她的情绪,安抚的摸着她的手背,道:“别瞎想些有的没的,问你这个是因着你不在时,她忽然找了我一次。”将那天遇见程兮的情况都说了一遍,细枝末节都没有放过。程若鱼听得恍惚不已,难以置信道:“姑姑竟然同你说这些。先前…先前她从不允许我与你亲近。”仇烟织有心安慰她,便半玩笑道:“许是她见拦不住,索性不拦了。”程若鱼越想越不对,急道:“烟织,那日后你可曾再见到姑姑?”昨天齐焱设席宴请文武百官,程兮理应出席。但程若鱼昨天并未在席中看见她,当时并未多想,还以为是她忙什么别的事去了。现在想想,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总之她那番话没头没尾,什么肃清世道,很难不让人多想。仇烟织侧过身将她揽进怀里,看她有些六神无主,连忙喂她吃定心丸:“放心,那日我亦觉得不对,回来后便派人守着,她一直很安全。每天也十分忙碌。”程若鱼摇摇晃晃的心慢慢平稳,既然烟织这样说,那代表情况还好。乍一听到这件事她吃惊不小,幸亏姑姑没出什么事。“或许你们近期该见一面。”仇烟织道,摸了摸她的后脑勺。有些话程兮肯定也不会和她明说,她也看得出来,对于鱼儿,程兮的心应该也不假。程若鱼点头,本打算伤势痊愈后便回紫衣局见姑姑,送上给她带的小礼物。现在迫不及待起来,恨不得明天便见到。“我来安排。”仇烟织柔声道,看着程若鱼眼巴巴的眼神,示意她不用着急。得了这句话,程若鱼彻底安了心。也知道此刻着急并没有什么用。仇烟织瞧见她的乖乖样子,忍不住心痒痒,笑话道:“执剑人在外也是如此吗?”如此什么,她并未明说。但程若鱼听出了她的不怀好意,并不上当。回道:“你说呢?”将问题重新抛了回去。“要我说啊。”仇烟织故作高深的看着她,吸引足了程若鱼的注意力。程若鱼看着她,眼睛都不眨一下。“要我说,我们该睡觉了。”猛一刮程若鱼鼻子,仇烟织回身吹灭了床头的蜡烛。轻搂了她在怀,安心的闭上眼睛。--------------------作者有话要说:评论区好冷喔~第82章遇刺计划中欲与程兮见的那一面终究没有见到,第二天天光未亮,一阵喧闹便隐秘的从宫中传到了各处。严修在睡梦中被宫中传话的人吵醒,浑身一悚,衣服都未来得及穿好便去敲仇烟织的门。二人几乎同时被惊醒,程若鱼头脑发懵的半撑起身子来看,又被仇烟织轻轻按了回去。披起衣服下床去开门,方整理好衣衫的严修立即钻了进来,迅速道:“陛下遇刺,生命垂危。”“什么?!”二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程若鱼震惊无比,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消息。仇烟织显然也很震惊,关上门示意严修继续说。天还未亮,屋内并未燃灯,不过严修依然站在门口。似乎想看一眼程若鱼,却又放弃了。便晦涩道:“行刺之人逃了,据说是程尚宫。”“不可能!”程若鱼怎么都没想到严修竟然会这样说,听见这个不可思议的名字。几乎是下意识的出口反驳。姑姑行刺陛下?这怎么可能呢!仇烟织同样皱眉,沉思片刻,问道:“消息可靠吗?”事发突然,但结合程兮先前的异常行为来看也不是不能理解。严修点头道:“临安城内该知道的人应该都已经知道了。”据说行刺已经是一个时辰前的事了。宫内上下乱成一锅粥,传消息的人也费了好些劲才弄清楚,将消息递出来。仇烟织眉头依旧蹙着,思维却在飞速转动。程兮又为何要在大半夜来这么一出,还成功逃脱了。思及此处,立刻吩咐道:“阿修,立刻带一队人去寻程兮的下落,不要放过任何可疑之处。”严修点头,如来时一样迅速开门离开。程若鱼还沉浸在震惊之中,严修开门夜风一吹,冷风钻进领口,几乎将她浑身血液都冻住了。哆哆嗦嗦的掀开被子,程若鱼欲下床穿衣。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