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到味道赶来的鲤鲤扒开一个又一个,爬上去占据了许安平个后背。还不忘警告源源不断的后来者,“走开走开!这是我师父!不是你们的!”
从前还小,抱着他胳膊趴在他肩头小小的一只。如今,站起来比他还高,压在后背上的重量不亚于一个童中正。
许安平脖子被她箍着,快要喘不过气来。
“鲤鲤,鲤鲤,鲤,松手。咳咳咳,要,要死……”
“他是我曾曾曾孙子。这五个是我曾曾孙子生的曾曾孙子。其他的我也记不清了。太多了。
鲤鲤胸前端着小手手,迈着笨拙的脚步跟在身后。依旧像一千年那样,追着喊,“师父师父师父师父……”
鲤鲤的时间停在了那架马车上。吃饭睡觉想师父,如是千年,马车再没有走动半步。
而他,早已背对着太阳,渐行渐远。
要他如何说,那天的太阳已经落下去了?
要他如何骗她,师父忙完这一阵就回来陪你?
他拉着人手将鲤鲤拽进怀里。两颗脑袋碰在一起,摇摇晃晃,指着月亮。
“鲤鲤乖,鲤鲤记性真好。还记得这么久以前的事情。”
好像回到了当年那个山坳上在看夕阳。只是,总不过是物是人非。他说,“太阳下山了。师父今夜陪你看月光。”
单纯的鲤鲤久违地感受到了来自师父的宠溺。那是跨越千年依然丝毫不变的情感。她眼里盈着泪,转身将头埋进了师父胸前。
她感觉到师父不像从前那样。
从前他一挥马鞭就是十二分的洒脱。
“走走走师父现在就带你去看。”
“吃吃吃,放心吃,你师娘埋单。你帮师父把你师娘的小金库吃干净,一个子儿都不许留给他的虚静派!”
“我错了就跪下错哪儿了,你错了就亲亲?不亲!鲤鲤!吃!”
她长大了。一样的人一样的风景,当年的欣喜不见,如今只剩这一点偷来的眷念。
“鹿白白说,他说,”鲤鲤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怕得语不成调。缓了好久她才问出了口,“他说师父已经不是当年的师父了,鲤鲤也不会是当年的鲤鲤。就算师父如今再说带我乘马车游九州,那也是谎言,是不忍看我伤心难过编造出来的美丽谎言。”
“师父,”鲤鲤清澈的双眸凝着未干的泪珠。对他发出了无情的拷问。“他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
鹿白白看得果然透彻。他揉揉鲤鲤哭得乱糟糟的头发,觉得这样不好看,又一根根拿手指去顺。
“鲤鲤,喜欢鹿白白是不是?”
到底是不晓得人间险恶的山间小妖,心事一被戳穿脸上顿时火烧一般。两小手疯狂摆动着,嚷嚷着,“没有没有,我们,只是,朋友。好朋友。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