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子大喜过望,他之所以要将这些海域献给凌云派,就是担心天机门步镇海宗之后尘,这几年来,一直忐忑不安。
如今得陈渊许诺,他心中担忧尽去,深深拜下:“前辈大恩,无以为报,从此以后,天机门任凭前辈驱策,若有异心,便如镇海宗一般,全宗覆灭,传承断绝!”
陈渊沉吟了一下,说道:“道友言重了,不过确有一事,需请道友相助。”
天机子神情一肃:“前辈请说,晚辈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陈渊道:“陈某想请贵派每年捕获一千只一级妖***给本派,不知道友能否做到?”
天机子道:“这有何难,敢问前辈需要何种妖兽?”
陈渊道:“不拘种类,但道友捕获的妖兽,血脉不可过于平庸,至少也要有成长为五级妖兽的潜质。”
天机子面露难色:“若是如此,恐怕有些难度。”
“非是晚辈不肯效命,而是五级妖兽妖丹便会发生蜕变,有这般潜质的妖兽,血脉都颇为不俗,实力提升极快,停在一级的极少。”
“而前辈每年就需要一千只,即便晚辈尽遣门中修士,进入万妖海捕捉,也支撑不了几年。”
“前辈能否放宽到四级妖兽,晚辈保证,每年都能提供两千只有此潜质的一级妖兽。”
陈渊道:“既如此,我也不为难道友,只需贵派提供十年,共一万只妖兽,便可停下,如何?”
天机子松了一口气:“多谢前辈宽宏,晚辈保证,往后十年,每年向贵派提供一千只血脉不俗的一级妖兽,都有成为五级妖兽的潜质,但不知要如何将妖**予贵派?”
陈渊道:“道友且先捕获妖兽,三个月内,本派诸葛长老自会来天机岛,与道友商议此事。”
天机子恭声应下,几人又说了一阵,但天机子和凝碧真人在陈渊面前毕恭毕敬,谨小慎微,气氛颇为沉闷。
半个时辰后,陈渊便出言告辞。
天机子、凝碧真人亲自把陈渊、敬舒涵送出山门,一直到两人身影在神识范围之内消失,方才回转。
两人离开天机岛,又遁出一千里后,敬舒涵开口问道:“天机子主动献出万妖海和镇海宗所辖海域,夫君为何不受?”
虽然他加入凌云派不过几十年,但已经完全以凌云派长老的身份自居,忘记了自己曾是天机门弟子。
陈渊道:“本派崛起不久,底蕴浅薄,在东华洲尚且立足未稳,休提跨越洲陆,把手插入玉清海修仙界。”
“若是我能留在人界,自然可以坦然受之。”
“但我离开之事,早晚会泄露出去。”
“若真派遣本派修士大举进入九仙洲,只会为本派招来祸患。”
“还不如索要一些血脉不俗的妖兽,让本派修习驭兽一道的弟子,不必为了灵兽而发愁。”
敬舒涵轻叹一声:“可三大王族和镇海宗,都是夫君出手所灭,最后却是为天机门做了嫁衣……”
陈渊微微一笑:“我灭三大王族和镇海宗,本就不是为了夺占其所辖海域,暂且先让天机门统管,又有何妨?”
“本派有御灵宗的传承,又不缺修炼资源,只要潜心发展百年,实力便可超过天机门。”
“到时再跨州而来,争夺海域,未为晚也。”
……
仁州,崇德山脉。
群山环抱之中,处处林立着楼阁殿宇,掩映在密林竹海之中,矗立于险峰山崖之上,散落在湖泊溪流之旁,或是磅礴恢弘,或是精巧雅致,或是古朴自然,各有意趣。
四周皆是千丈雄峰,更有几座三千丈的擎天巨峰,直入云霄,山间云雾缭绕,仙气飘渺。
天空中遁光往来纵横,修士尽皆身穿儒袍,伴随着一阵悦耳长鸣,几只白鹤飞过,一座山峰的半山腰处,一群金丝猴在林间游来荡去,下方盘卧着一头斑斓猛虎,阖眸假寐。
山脉深处,一座山谷之中,一处湖泊碧波荡漾,约有百亩大小,湖心有一座亩许大小的小岛。
岛上植满了柳树,万条垂下绿丝绦,清风拂过,柳枝随风摇摆,仿佛美人起舞,婀娜多姿,妩媚温柔。
湖心岛岸边,一株柳树之下,青柳居士盘坐在一块青石之上,身前放着一根竹竿,手捧一卷书,埋头苦读,神情专注。
忽然,一道苍老却洪亮的声音传来:“青柳师兄,速速出来迎客,陈道友伉俪登门来访!”
青柳居士抬头遥望,只见三道遁光从天边飞来,为首者乃是心斋散人,正大笑着朝这边飞来。
他放下鱼竿书卷,站起身来,不过片刻,三道遁光便来到湖心岛上,落在老者前方。
在心斋散人身后,是一男一女两名年轻修士,皆是俊美不凡,出尘脱俗。
青柳居士抱拳一拜,笑道:“多年不见,两位道友风采依旧。”
陈渊打量着眼前的青柳居士,心中暗叹一声。
他上一次见到青柳居士,还是在和敬舒涵的双修大典之上。
彼时青柳居士只是略显苍老,现在五十余载过去,他脸上布满皱纹,一双眉毛化作雪白,两眼浑浊,虽不及用了延寿秘术的道玄,但也是老态尽显。
他本就比陈渊多活了几百岁,自两人在绝灵岛中首次相遇,已经过去了二百多年,千年寿元,也快要走到尽头了。
他思绪翻涌,面上却未曾显露,抱拳回礼:“青柳道友修为又精进了许多,一身浩然正气越发浑厚,真可谓当世大儒。”
敬舒涵盈盈一礼:“妾身见过青柳道友。”
青柳局势呵呵一笑:“老夫诵读先贤经典愈多,便愈觉儒道博大精深,此生所得,不过沧海一粟。”
“奈何老夫寿元将至,再无法探索儒道奥妙,惜哉,惜哉!”
心斋散人眉头一皱,嗔怪道:“今日陈道友伉俪来访,师兄何必说此丧气话。”
“大道无垠,我等在其面前,皆与蝼蚁无异。”
“朝闻道,夕死可矣,即便不能得道,也是死在寻道之路上,有何可惜之处?”
青柳居士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师弟洒脱,老夫不及也。”
“两位道友请,师弟请,今日我等便坐而论道。”
四人来到青柳居士所居的茅草屋中,青柳居士为四人斟上灵茶,问道:“两位道友来拜访老夫,为何与心斋师弟一同前来?”
心斋散人道:“师兄有所不知,丰城郡明日有一场书院集会,有数位凡间大儒出席。”
“我今日离宗赴会,飞出崇德城不远,陈道友和敬仙子便把我拦了下来,说要拜访师兄。”
“我便折返回来,引两位道友与师兄一叙,也能省去一番麻烦。”
青柳居士笑道:“原来如此,师弟不参加丰城郡的书院集会了?”
心斋散人摆了摆手:“偌大仁州,书院集会每月都有,但大修士来访,却不常有。”
接下来四人饮茶品茗,交流修炼心得,不知不觉间,就是一夜过去。
心斋散人以劫雷丹取巧结婴,修为永远停留在元婴初期,对修炼之道见解不深。
七八个时辰下来,他已经颇为吃力,遂出言告辞,也算是尽兴而去。
明柳湖中只剩下陈渊、敬舒涵和青柳居士三人,陈渊抱拳一拜:“我此番登门,除了想念道友外,也是想给张兄敬一坛酒,不知是否方便?”
青柳居士神情一滞,微微点头:“两位道友请随老夫来。”
三人驾起遁光,离开明柳湖,来到一处僻静之地。
此处丘陵起伏,方圆十几里之内,遍布坟茔,幽静肃穆。
四周有阵幕笼罩,并有修士值守,看到三人后,立刻迎上前来。
当他看清青柳居士的面容后,立刻变得毕恭毕敬起来,行礼之后,打开阵幕,请三人入内。
陈渊和敬舒涵跟在青柳居士身后,来到一座平缓丘陵顶部,落下遁光。
这座丘陵只有一座坟茔,坟前竖着一块石碑,上书:
故浩然宗长老,爱徒张君讳武山之墓
天不假年,大道未成,春秋三百八十七载
师青柳居士泣立
陈渊凝望着张武山的墓碑,长叹一声,从芥子环中拿出一个酒坛、一个玉樽,揭开酒封,斟满灵酒,倾洒在墓前。
三樽灵酒洒下,野草青翠欲滴,氤氲灵雾升起,伴随着馥郁香气,缓缓散开。
陈渊深深一拜,敬舒涵也走上前来,盈盈一礼。
陈渊直起身来,望着张武山的墓碑,久久不语。
过了半晌,他才转过身去,向青柳居士抱拳一拜:“有劳道友久候了。”
青柳居士叹了一口气,转身驾起遁光,往阵幕外飞去。
三人回到明柳湖,陈渊将自己成就化神,即将离开人界之事,和盘托出。
让他颇为意外的是,青柳居士只是略显惊讶,就重新平静下来,捋须一笑:“恭喜道友成就化神,觅得飞升机会,大道有望。”
“自从道友得秦无涯、苍松道人看重,不惜为了道友与孙袁撕破脸,老夫就知道,他们必有所图。”
“没想到竟是要借助道友之力,偷渡灵界。”
“如此说来,过去七十多年,四位化神修士让十大宗门搜集五行精气,莫非也与道友冲击化神有关?”(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