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五章:破碎真相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稠。 陌尘睁开眼睛,洞府内伸手不见五指。但他能感觉到——今天就是最后一天。心脉处的灵力已经充盈到几乎胀痛,像一泓即将决堤的泉水,只待最后一丝助力。 喉咙上的伤口结了一层薄痂,随着呼吸微微发痒。陌尘小心地摸了摸,确认将臣昨晚的治疗没有留下太多痕迹。他需要这个伤口的疼痛,但不能让它真的危及性命——至少在计划完成前不能。 石门外传来脚步声,比往日更加沉重杂乱。陌尘立刻闭上眼睛,调整呼吸频率,让自己看起来仍在熟睡。 门开了,一股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 "师尊……我回来了……" 将臣的声音含糊不清,脚步虚浮,显然喝了不少。陌尘悄悄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将臣倚在门框上,手中拎着半空的酒壶,衣襟大敞,露出胸口那朵已经蔓延到锁骨的"黑花"。 最靠近心脏的一片"花瓣"变成了暗紫色,正随着心跳微微蠕动,如同活物。 邪神侵蚀又加深了。 陌尘心中一紧,但面上不显,只是翻了个身,发出几声梦呓:"小徒弟……别去……" 将臣的动作顿住了。他摇摇晃晃地走到床边,扑通一声跪坐下来,酒壶滚落在地,剩余的酒液汩汩流出,浸湿了地面。 "为什么……"将臣的声音带着醉意和哽咽,"为什么梦里你也只惦记着这个……" 他伸出手,似乎想触碰陌尘的脸,但在最后一刻又缩了回来,转而抓起地上的铁链狠狠一拽! 陌尘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拖得滑下床铺,重重摔在地上。他装作刚醒来的样子,惊慌地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将臣脸上。 "小徒弟?"陌尘怯生生地唤道,声音里带着睡意和困惑,"你……喝酒了?" 将臣死死盯着他,眼中暗紫与清明交织:"你刚才梦到什么?" 陌尘眨了眨眼,表情渐渐变得恍惚:"梦到……小徒弟要去一个很黑的地方……我叫他别去……" "然后呢?"将臣急切地追问,手指不自觉地收紧,铁链勒进陌尘腕间的伤口。 陌尘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却没有挣扎,只是茫然地摇头:"然后……然后有朵黑色的花……把小徒弟吃掉了……" 将臣如遭雷击,猛地松开手后退数步,胸口剧烈起伏:"不可能……你怎么会知道……" "知道什么?"陌尘歪着头,眼神纯真得残忍,"知道花花会吃人?"他突然咯咯笑起来,指着将臣的胸口,"它已经吃到这里了!再不吃药……就要吃到脑袋啦!" 将臣脸色煞白,下意识捂住胸口。那片暗紫的"花瓣"似乎感应到他的恐惧,蠕动得更加剧烈。 "什么药?"将臣的声音开始发抖,"师尊……你还知道什么?" 这个久违的称呼让陌尘心头一颤,但他不能在此刻露馅。于是他只是傻笑着拍手:"师尊?谁是师尊?我是小狗汪汪!" 将臣的表情瞬间扭曲,一把掐住陌尘的肩膀疯狂摇晃:"别装了!我知道你清醒了!告诉我该怎么阻止它!" 陌尘被摇得头晕目眩,却在这眩晕中精准捕捉到了将臣眼中的恐惧——那是他等待已久的突破口。 "疼……"陌尘瘪着嘴,眼泪说来就来,"小徒弟弄疼我了……" 将臣如梦初醒般松开手,看着陌尘肩膀上新增的淤青,眼中闪过一丝懊悔。但下一秒,胸口的刺痛让他弯下腰去——那朵"黑花"正在向四周蔓延出新的"藤蔓",如同活物般扎根在他的血肉中。 "呃啊!"将臣痛苦地蜷缩起来,指甲深深抠入地面。 陌尘脸上的傻笑消失了。他迅速爬到将臣身边,不顾铁链限制,一把扯开将臣的衣襟。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一滞——那些黑色"藤蔓"已经爬到了将臣的脖颈,像一张逐渐收紧的网。 邪神在加速侵蚀。 "别动!"陌尘厉喝,声音瞬间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威严。 将臣震惊地抬头,正对上陌尘那双澄澈如昔的眼睛。那一瞬间,他仿佛又回到了三百年前,那个在妖域边缘救下他的白衣仙人。 "师……尊……?" 陌尘没有回答,而是将手掌覆在将臣胸口,心脉处的灵力第一次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形成一层淡金色的薄膜,暂时压制住那些蠕动的"藤蔓"。 "这是……?"将臣感受到一股久违的清凉,胸口的灼痛减轻了许多。 "别说话。"陌尘眉头紧锁,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它在看着我们。" 这个"它"指的是谁,两人心照不宣。 随着灵力持续输出,黑色"藤蔓"的蔓延速度明显减缓,但陌尘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心脉灵力是他最后的底牌,此刻却不得不提前动用一部分。 终于,那些"藤蔓"停止了蠕动,暂时退回锁骨以下的位置。陌尘长舒一口气,收回手的瞬间,整个人晃了晃,差点栽倒。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将臣下意识伸手去扶,却被陌尘躲开。 "师尊……"将臣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迷茫,"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会……" 陌尘的眼神又变得涣散,重新挂上那副痴傻表情:"花花睡觉啦……小徒弟安全啦……"他拍着手唱起不成调的儿歌,仿佛刚才的清醒从未发生过。 将臣呆立原地,酒醒了大半。他确信刚才那一刻不是幻觉——陌尘确实恢复了神智,甚至动用了某种力量压制他体内的邪神侵蚀。但为什么现在又…… "你在骗我……"将臣喃喃自语,"还是我在骗自己……" 陌尘继续哼着儿歌,手指却悄悄在地上划着什么。将臣低头看去,发现那是几个歪歪扭扭的字: 「装疯」「禁制」「等」 字迹很快被陌尘用袖子擦去,但他的眼神在这一刻无比清明,与将臣对视了一秒后,又迅速回归混沌。 将臣的心脏狂跳起来。他突然明白了什么,却又不敢确信。如果师尊是在装疯……如果这一切都是为了…… 就在这时,将臣胸口的黑花突然剧烈抽搐起来!一股前所未有的灼痛席卷全身,他跪倒在地,发出痛苦的嘶吼。与此同时,脑海中响起一个阴冷的声音: 『他在骗你……他一直都在骗你……』 "不……"将臣挣扎着反驳,"师尊刚才……" 『那是你的幻觉……你太想被原谅了……』声音讥讽道,『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像个肮脏的乞丐,哪还有半点仙风道骨?这都是拜你所赐……你恨他,不是吗?』 将臣的视线开始模糊,暗紫色逐渐占据整个瞳孔。他踉跄着站起来,周身腾起暗黑火焰。 陌尘见状,知道邪神意识正在反扑。他必须再加一把火。 "痛!好痛!"陌尘突然尖叫起来,疯狂用头撞向墙壁,"黑色的手在抓我!它们要把我拉回塔里!" 每撞一下,都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鲜血很快染红了额角,顺着脸颊流下,滴在早已脏污不堪的白衣上。 将臣的动作顿住了。暗紫光芒如潮水般退去少许,他茫然地看着陌尘自残的行为,某种深埋的记忆被唤醒—— 那是他刚被带回自在天时,因为控制不住体内火焰,整夜整夜地头痛欲裂。小小的兽妖蜷缩在角落,一次次用头撞墙,直到陌尘赶来将他抱在怀里,用冰凉的手抚平那灼热的痛楚…… "师……尊……?"将臣的声音变得陌生而遥远。 陌尘停下撞墙的动作,额头血肉模糊。他转向将臣,露出一个染血的微笑:"小徒弟……回来啦?" 这一声"小徒弟"喊得将臣浑身一颤。他不由自主地上前两步,伸手想触碰陌尘的伤口,却在半途被胸口的剧痛打断——邪神不允许他心软。 『杀了他……』脑海中的声音变得尖锐,『他只会阻碍你……』 将臣的表情扭曲起来,似乎在经历某种激烈的内心斗争。暗紫光芒在他眼中明灭不定,周身火焰也忽强忽弱。 陌尘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刻。他深吸一口气,做了一件出乎意料的事—— 他轻轻哼起一首歌谣。 那是一首简单到幼稚的童谣,自在天的修士们用来安抚受惊的灵兽。三百年前,每当将臣做噩梦时,陌尘就会坐在他床边,一遍又一遍地哼这首歌。 将臣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暗紫光芒剧烈闪烁,像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一些被邪神刻意封存的记忆碎片冲破阻碍,涌入脑海—— 陌尘在锁妖塔外一站就是三天三夜的背影; 陌尘为保护他与天道对抗时吐出的鲜血; 陌尘被削去一半修为后,那一夜白头的凄凉…… "不……这不是真的……"将臣抱住头,痛苦地蹲下身,"你抛弃了我……你明明抛弃了我……" 陌尘停止哼唱,拖着铁链艰难地爬到将臣面前。他用满是血污的手捧起将臣的脸,额头抵着额头,像从前安抚那个做噩梦的小兽妖一样。 "为师……从未……"陌尘的声音轻如叹息,却重若千钧。 这是天道禁制下他能说的极限。 将臣的瞳孔剧烈收缩,暗紫光芒在这一刻完全褪去。他像个迷路多年的孩子终于找到归途般,颤抖着伸出手—— 就在两人指尖即将相触的刹那,将臣胸口黑花突然暴起!无数黑色"藤蔓"如利箭般刺向陌尘! "师尊小心!" 将臣猛地推开陌尘,自己却被"藤蔓"贯穿肩膀。鲜血喷涌而出,却不是正常的红色,而是混杂着暗紫的诡异色泽。 『叛徒!』邪神的声音响彻洞府,『你选择了软弱!那就一起毁灭吧!』 整个洞府开始震颤,石块从顶部坠落。将臣跪在地上,痛苦地抓挠着胸口的黑花,似乎在与体内的邪神意识做最后抗争。 陌尘知道时机已到。他一把扯下腕间的铁链——那些提前安置的布条终于派上用场——扑到将臣身边,毫不犹豫地将手掌按在那朵黑花上!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以我神魂,燃尽邪祟!" 心脉处积蓄多日的灵力在这一刻全部爆发!耀眼的金光从两人接触的地方迸射而出,照亮了整个摇摇欲坠的洞府。黑花发出刺耳的尖啸,"藤蔓"如遭雷击般疯狂扭动。 "师尊!不要!"将臣惊恐地发现陌尘的身体正在金光中变得透明,"你在做什么?!" 陌尘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看他,眼神温柔如初遇那日。金光越来越盛,而他的身影越来越淡。 这是禁术的代价——魂飞魄散,不入轮回。 但陌尘无悔。只要能救他的小徒弟,这点代价算什么? 就在金光即将吞噬一切时,一道清越剑鸣突然从天而降! "邪祟休得猖狂!" 一道青色剑光劈开摇摇欲坠的石门,精准地斩在将臣胸口的黑花上!黑花发出凄厉惨叫,"藤蔓"齐齐断裂。与此同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持剑踏入—— 是陌尘当年的大弟子,如今的代掌门,青岚。 "师祖勿忧!"青岚剑势不减,又是一剑刺向黑花核心,"弟子来迟了!" 这一剑给了陌尘喘息之机。他迅速收敛即将散尽的神魂,转而与青岚形成合围之势。师徒二人配合默契,剑光与金光交织,将黑花逼得节节败退。 "不!这不可能!"邪神的声音开始支离破碎,『我明明已经……』 "你算错了一点。"陌尘冷声道,虽然声音虚弱却掷地有声,"自在天从来不是一个人。" 最后的金光如烈日灼烧冰雪,黑花在凄厉的尖啸中化为黑烟消散。将臣脱力倒地,胸口的印记只剩下一个淡色疤痕。 洞府重归寂静。 陌尘踉跄了一下,再也支撑不住,缓缓向后倒去。他的身体已经透明得能看到身后的墙壁,仿佛随时会消散于天地间。 "师尊!"将臣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接住那轻如蝉翼的身体,"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 陌尘虚弱地笑了笑:"天……道……禁……"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身体更加透明了几分。 青岚快步上前,从怀中取出一枚莹白的丹药:"师祖,快服下养魂丹!还能保住一魂一魄!" 将臣一把夺过丹药,小心翼翼地喂到陌尘唇边:"师尊,求您……吃下去……" 陌尘摇摇头,却将丹药推回将臣嘴边:"你……伤得更重……" "不!"将臣的眼泪终于落下,"弟子错了……弟子不该怀疑您……求您别走……" 看着将臣泣不成声的样子,陌尘眼中浮现一丝欣慰。他艰难地抬手,拭去将臣脸上的泪水,就像多年前为那个小兽妖擦去血迹一样。 "小徒弟……长大了……" 这是陌尘留下的最后一句话。随后,他的身体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将臣怀中。 洞府内,只剩下将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回荡。 "师尊——!!" ## 第六章:似是故人来 江南的雨总是来得突然。 陌尘坐在茶楼二层,捧着一盏明前龙井,看雨丝将远处的青山晕染成水墨画。他今天换了身靛青长衫,发丝用一根木簪松松挽着,整个人透着一股闲散气息,与当年自在天掌门的威严形象判若两人。 "客官,您的藕粉桂花糕。"小二殷勤地端上一碟精致点心。 陌尘道了声谢,指尖在碟边轻轻一叩,算是给了小费——一丝灵力悄无声息地融入小二体内,足够保他这一年无病无灾。 三年了。自从那具凡间化身"死去",陌尘回归真神本体后,便一直在人间游历。不去想自在天,不去想锁妖塔,更不去想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小徒弟。 "这位公子,楼下有人找。"小二去而复返,脸上带着几分惶恐,"是、是位仙长……" 陌尘眉头一跳,某种不妙的预感浮上心头。他放下茶盏,神识微微一扫—— 楼下站着个黑衣男子,身形挺拔如松,周身气息内敛到极致,却仍让普通修士感到窒息般的压迫。那张脸俊美如昔,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沧桑,右眼角到太阳穴处多了一道淡金色的纹路,那是邪神印记被净化后留下的痕迹。 将臣。 陌尘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他没想到将臣能找到这里,更没想到会这么快。按理说,他"死后"将臣应该继续被愧疚折磨个百八十年才对。 "就说我不见客。"陌尘收回神识,语气平淡。 小二为难道:"那位仙长说……说您是他师尊……" "认错人了。"陌尘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我从未收过徒弟。" 话音刚落,楼梯处传来一阵骚动。陌尘不用看也知道,将臣等不及了。 果然,几个呼吸后,黑衣男子出现在楼梯口。他比三年前更加成熟,肩膀宽了些,轮廓也更加锋利,只是那双眼睛——在看到陌尘的瞬间,亮得惊人。 "师尊……" 将臣的声音有些发抖,像是怕惊走一场美梦。他向前迈了一步,又硬生生停住,像是突然想起自己没资格靠近。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陌尘头也不抬,专心对付那块藕粉桂花糕:"这位道友认错人了。" "不可能!"将臣急切地上前两步,"弟子绝不会认错师尊的气息!" 陌尘这才抬眼,目光疏离得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哦?那你说说,我是谁?" "您是自在天掌门陌尘,我的师尊。"将臣单膝跪地,姿态恭敬如初入师门时,"三年前为救我而……而消散……" 茶楼里其他客人早已识趣地退开,连小二都躲到了柜台后。陌尘环顾四周,叹了口气:"起来吧,别在这丢人现眼。" 将臣固执地跪着:"师尊不认我,弟子便不起来。" 陌尘眯起眼,突然笑了:"有意思。我游历人间百年,头一回遇到强行认师的。"他放下茶盏,站起身理了理衣袖,"既然你坚持,不如说说我有什么特征?" 将臣抬头,目光灼灼:"师尊左腕内侧有一枚红痣,是当年为弟子挡天劫时留下的;右手小指比常人稍短一截,因为曾用指骨为弟子炼制护心镜;后颈……" "停停停。"陌尘抬手打断,眉头微皱。这些特征确实只有亲近之人才知道,但他没想到将臣记得这么清楚。 将臣眼中闪过一丝希冀:"师尊想起来了?" "不。"陌尘冷淡地说,"我只是觉得你调查得很仔细。" 将臣眼中的光暗淡下去。他抿了抿唇,突然伸手去抓陌尘的左腕:"那这个您怎么解释——" 陌尘早有防备,身形一闪便到了窗边:"放肆!"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将臣的手僵在半空,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师尊从未用这种戒备的眼神看过他,哪怕是在最后兵戎相见时。 "师尊……真的不记得我了?"将臣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陌尘别过脸去看雨:"我说了,你认错人了。" 雨声渐大,茶楼内一片寂静。将臣缓缓站起身,整个人像是突然苍老了十岁。他从怀中取出一物放在桌上——是枚残破的玉简,上面依稀可见"天道封印苦衷"等字眼。 "这是师尊……是那位仙长当年留下的。"将臣艰难地说,"我找了他三年……" 陌尘扫了眼玉简,心头微震。那是他故意掉落的,本以为早被将臣毁了,没想到竟被保存至今。 "节哀。"陌尘硬起心肠,转身欲走。 将臣突然拦住他:"等等!"他手忙脚乱地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堆东西——一柄木剑、几本手札、甚至还有件染血的白衣,"这些……这些您可认得?" 陌尘的呼吸微不可察地一滞。那木剑是将臣初学剑时他亲手所削;手札是他批注的修炼心得;而那件白衣……正是他被囚禁时穿的,上面还留着将臣亲手造成的伤痕。 "不认得。"陌尘听见自己说,"让开。" 将臣不肯放弃:"那您总该记得'薪尽火传'秘法!当年您就是用这个——" "够了!"陌尘厉声打断,"我不知道你是何居心,但冒充他人弟子实在拙劣。"他绕过将臣向楼梯走去,"再纠缠不休,别怪我不客气。" 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师尊……"将臣的声音带着哽咽,"您打我也好,杀我也罢……只求您别装作不认识……" 陌尘低头看着那只手——曾经这双手被他教导握剑,后来这双手将他锁在寒玉床上,现在这双手颤抖得不成样子。 他应该甩开的。可某种说不清的情绪让他迟疑了一瞬。 就这一瞬的迟疑,让将臣捕捉到了希望。他急切地上前一步:"您记得的对不对?您只是……只是不肯原谅我……" 太近了。近到陌尘能闻到将臣身上熟悉的松木香,能看清他眼中自己的倒影。这个认知让陌尘心头警铃大作,他猛地抽回手,力道之大让将臣踉跄了一下。 "我说最后一遍,"陌尘冷下脸,"你认错人了。" 他不再给将臣开口的机会,身形一闪便消失在雨中。 将臣呆立原地,手中还保持着抓住什么的姿势。雨声渐大,茶楼里的客人开始窃窃私语,而他只是站着,像尊被雨水浸透的雕像。 许久,他缓缓蹲下,一件件收起那些旧物,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梦。 "没关系……"将臣自言自语,"我会等……等到您愿意认我的那天……" 窗外,雨幕深处,陌尘站在巷角阴影中,静静看着茶楼里那个孤独的身影。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下,分不清是雨是泪。 "傻徒弟……"他轻声说,声音消散在雨声中。 转身离去时,陌尘没注意到自己左腕的红痣微微亮了一瞬——那是将臣刚才偷偷留下的追踪印记。 游戏才刚刚开始。喜欢枕中二十一克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枕中二十一克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