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味着这项理论在政治意义层面缺少可圈可点之处。
又或是这项理论本身对于大众而言过于晦涩,在社交平台掀起一两天热潮实属意外。
学术圈和产业圈的轰动在意料之中,它切实地戳中了某些企业的敏感神经。当晚,数十封邮件塞进了沈晓睿的邮箱。
沈晓睿相信投递到李博士邮箱的邮件数量只多不少,她猜测李博士一封也没看。
次日起,李博士医科大的前同窗、前导师、前同事纷纷致电沈晓睿。沈晓睿合理推断,因为李博士断联,这些人才辗转找到她这里。
理工大反而暂时没动静。
沈晓睿判断理工大近期可能就这项研究主张校方权宜,询问过李博士的意见。
李博士反问沈总,当时没有切割清楚吗?
沈晓睿便不再说话。
沈晓睿确信切割得很清楚。
大学里有很多缺乏实际意义的研究项目,她以雇主在国内布局esg全生态链为由,向不同院校购买了一大批可有可无的项目。
而李博士这课题,反而是价格最低的那一类,属于校方认定为“科幻级研究”的项目。
沈晓睿还记得那位院领导傲慢到不愿意掩饰的意外,好像在说:这种垃圾也看得上?
沈晓睿其实还蛮想看看那位领导现在是什么表情——不过这纯属她不为人知的恶趣味,她不想也没必要节外生枝。放任不知名的推手在网络推广这项理论的影响,已足够她隔岸观火了。
在切割过程中,沈晓睿隐隐有过一种直觉:李博士似乎在加入理工大,选择这个课题之初,便已推演了其后的发展。
李博士是通过特殊人才引进渠道加入的理工大,协议内容苛刻到令人发指。
校方为了规避责任、节约成本、剥削劳动力,在最不应该约束的研究领域设置了一大堆章程,让人不由怀疑:如此贫瘠而充满恶意的土壤,怎么可能结出丰盛的果实。
沈晓睿曾以最坏的心思去考量它:任何一位原本拥有无限潜力的科研人员,在这样的约束下,都会变成为了个别指标兢兢业业的体力劳动者,而非科研工作者。
这种协议只在一种情况下对校方不利,恰好是李博士这种情况——两年内无有效突破,双方经友好商议,无法就后续研究方向达成一致,双方和平解约。然而就在解约后不久,“嘭”,被学校弃如敝履的研究员携带着颠覆级理论横空出世。
理工大相关领导怎可能不捶胸顿足?
说不定一夜之间几个关键岗位的人员都要换一批。
可这只能怪校方行政人员的短视,以及他们杀鸡取卵的贪婪愚蠢。
大概是看前面那么多苛刻的条款都无异议,李博士在补充协议里加的一条:若乙方承诺放弃在校期间形成的研究数据、核心理论、实验设计,可继续进行该课题研发,且无竞业限制——校方居然接受了。
这一条,为未来可能产生的由理工大发起的诉讼,提供了最佳抗辩依据。
与其说沈晓睿率团队如临大敌战战兢兢地切割,倒不如说不过帮李博士走了个过场。
拿到校方盖章的「双方确认,乙方在校期间未产生任何具备知识产权价值的研究成果,学校不对乙方后续独立研究主张权利」的声明,沈晓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理工大真要追究的话,并非毫无破绽——从李博士离职到论文发表的时间,过于紧凑,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她和李博士恶意串通侵害职务发明。
不过这和李博士无关。
李博士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去哪个地方度假。
沈晓睿授意alice给李博士发邮件,提醒她休假。
同时她请梁教授慰问李博士。
因为lal中心新到岗的技术人员在回顾安全日志时发现,李博士将近一个月没离开过研究中心了。
尽管李博士的住处离中心步行只要十五分钟。
梁教授在实验室隔壁的私人休息室找到了李博士。
坦白说……
李博士的状态没想象中那么糟糕。
至少卫生方面没有,依然清清爽爽,散发着格外浓郁的、属于洗浴用品的草木清香。
梁教授在李博士头顶看到了一坨没冲干净的洗发膏。
侧面证明了她的精神状态欠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