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兵叹了口气——他实在不喜欢这种被人操纵着行进的感觉——打开了门,这一瞬间远处隐约传来低沉的风声,夹杂着一两声木门吱呀作响的声响,仿佛胜利者可憎的欢呼。
而看到室内景象时,他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好吧,现在是他的庆祝时间,奴良鲤伴的祈祷时间。
屋子里最显眼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失踪了已久、得以免于奔波之苦的奴良鲤伴。
散兵确认了这间屋子里没有其他生命,才蹲下身检查起来躺在地板上的大妖怪,对方看起来宛如沉睡,被松垮束着的黑发柔顺的散在地上,阖着双眼的时候那份遗传自璎姬的气质便更加明显起来,颇有文人墨客的风雅之气。只可惜这人醒着的时候毫不珍惜,行事间更像是浪人,全靠那副好面貌和残存的贵气与之交织才免于被当做什么不正经的人。
散兵不自觉的在指尖绕弄起柔顺的发丝,不知道是半妖天生如此,还是身为姬君的母亲的养护习惯,手下的发丝光滑如缎,散发着和衣物上相近的气息,清雅却不容忽视的香气颇具特色。虽说本意是为了检查这是否是什么善于变换外貌的妖怪假扮,但这熟悉的味道一出倒是比什么检查都好使些……
或许是雾气中的旅途过于单调,碰到了熟悉的人时就难免松懈了几分,散兵思索间难免放松了警惕,他不经意间再次扫过对方的脸时,直愣愣的对上了一双带着笑意的金色眼眸,神情不免凝滞。
不知道何时清醒过来的大妖怪见他如此神情,发出了一声轻笑,一把抓住少年的胳膊将对方扯入了怀中。
散兵脸上一瞬间的错愕很快就转变成了嫌恶,他挣扎着并不想加入奴良鲤伴与地上不知道多厚的尘埃作伴,“幼稚的家伙……!快起来!你还指望躺到什么时候?”
“这个时候了多少也说一点好话,叫叫我的名字嘛。”奴良鲤伴不松手,声音里带着几分刚从梦中清醒来过的慵懒,倒是有几分撒娇的味道。
这声音听的散兵耳根一软,他早该清楚大妖怪丝毫没有身份包袱的作风才是,但他偏偏并不擅长应对这种类型。
之前预想的手段统统作废,眼眸一眯索性随了他的心意,便松了力气放任自己贴在奴良鲤伴的胸膛上。
他换上一副甜腻无害的声音,假惺惺地说:“鲤伴,能偷得片刻闲暇自然是好的,只是……如果再这么下去,外面的事情不知道要到什么地步了。”
“不必担心,如果没有我就会陷入停滞的话,未免也太看不起大家啦。”奴良鲤伴得偿所愿,深知适可而止的道理,笑眯眯地松开手放对方起身,坐起身看了看自己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