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京最后一位古神抬起眼来,银发蓝衣,淡色的眸映着人间满月,依旧是数百年前的无双风姿。
他淡笑道:“许久不见。”
浑身肆虐的阴鸷与鬼气如被人按下定格,徐容整个人忽地沉寂下来,眼中的杀意和偏执潮水一般退去,一动不动地站了许久。
再开口时,只剩时隔几世的平淡与陌生:“……是百年不见了,明如晦。”
几世的记忆难以消化,他恍惚了一阵子,再睁开眼时,脸色并未缓和,甚至可谓是心灰意冷,冷然道:“明明约定了几百年来都各不相干,为什么现在来找我。”
“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是有关老劫。”明如晦垂下眸,唇角依旧浅淡地勾着,“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不想等。”
“还有你做不到的事吗?”
“我想万无一失。”
闻言,徐容移开目光,瞥了眼无知无觉昏睡在他肩头的邵挽,问:“还是因为你那个徒弟吗?”
明如晦顿了顿,问:“谁?”
“鬼界地府,被你压着的那个。”
安静了一会儿,明如晦道:“我只有一个徒弟,叫郁危。”
他说这话时没带笑,微微压眉,眸光从深邃的眉眼垂落,自上而下地一扫而过,隐隐带了些不爽的压迫感,这样的情绪在他身上,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绝无仅有。
饶是徐容认识他多年,也鲜少见他这副样子。
“什么徒弟,要你抛弃本相、扮成这副样子,神骨残破身残志坚也要来追?”他冷嘲热讽道,“除了地底下那位,我想不到别人。”
“想不到就别想了,”明如晦似笑非笑,“总之也与你毫无关系。”
数不清多少年以前,徐容还跟在对方身旁做太子伴读时,就知道这人生起气来什么样子。那时的太子殿下还未被天道授神骨,也未曾位列白玉京,帝后宠爱与教养下,养出了一位温良腹黑、阴阳怪气的祖宗。
成神之后,反而失了本性,很少会礼貌地呛人了。
很久没有听到对方这样说话,徐容罕见地露出一点笑,只是唇角还未来得及扬起就定住了。
“可是殿下,”他说,“你找错人了。我再也成不了句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