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沉默了好一段时间。
她接着说:“z市有事等我回去处理,我出来太久了。”
又是一阵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对面才传来两声咳嗽,“过两天吧,向隅手头还有点事没完成。”
南蓁听着老头的鼻音,心里有点酸。
肖成海膝下就她跟纪向隅这么两个爱徒。南蓁在艺术管理和艺术视觉上的天赋更高,纪向隅则是动手能力更强,外界都说,他将来肯定会继承肖成海的衣钵。
其实私下里,肖成海倒是更属意于南蓁。
不然也不会让她来跟组了。
他有意识地在让她接触他的圈层。
这些南蓁心里都明白。
但病房里的陈厌看她的眼神让她生出了很不好的预感。
日光灯下,他俊美的面庞已经找不到少年时的清润稚涩,梦里模糊的人影和那晚天台上深沉冷漠的模样似乎都不能与彼时的他相叠。
他极致漆黑的眼瞳背后是深不见底的幽潭。
他想把她溺毙在那里。
那种窒息感来得汹涌又突然。
南蓁无力招架,甚至理不清由来。
她需要一点时间和空间冷静思考。
挂了电话,南蓁烟瘾还没解,烟盒却已经空了。
她不想下楼,咬了咬唇角压下那股痒劲儿,走回床边,身子一软,一头栽进了被子里。
-
肖成海说了两天,就真的是两天。
恰好这两天里施嘉子受伤需要休息,剧组跟着放假,南蓁乐得清闲。
纪向隅第三天傍晚紧赶慢赶地过来交接,累得他直插着腰骂南蓁没有良心。
他闭关两个月,好不容易做出满意的道具设计,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热乎饭就被发配来这儿鸟不拉屎的剧组里给她擦屁股,老头子简直偏心的没边。
南蓁随便他抱怨,麻利地收拾好行李,思卉已经在楼下等她了。
她把工作的交接内容全部拷进纪向隅的电脑里,嘱咐他:“这戏导演还是挺有追求的,演员们的事你少掺和,万一跟谁闹出绯闻上了热搜,我是不会帮你求情的。”
纪向隅瘫在沙发里嗤之以鼻:“就你们这个组,谁能入我的眼啊?”
南蓁轻笑,“那最好。”
纪向隅看她推着箱子出门,善心大发地起身送她到电梯口。
“我说,你怎么这么急着要回s市啊?有什么事不能请个假,还非得辞职。”
他会这样问,说明肖成海没跟他说陈厌的事。
南蓁看着电梯上的数字随口敷衍,“大人的事小孩儿别管。”
“……”
纪向隅不服气,“你才比我大几岁啊。”
“大一天也是大,小一个小时也是小。”
电梯来了,南蓁从他手里抢回箱子推进电梯,转身挥挥手,“拜拜小朋友~”
“……”
“……”
电梯门在眼前关上,纪向隅看见玻璃倒映出的自己被噎得脸都红了。
“女人三十真是如狼似虎,竟然连我都撩。”他呼了口气,捂着怦怦跳的小心脏,见电梯显示到了一楼,才摇着头转身回房。
-
虽然南蓁辞掉剧组的原因大部分是为了避开陈厌,但她在z市也是真的有事。
回程的车上,思卉几次想跟她说点什么,但见她戴着耳机在休息,便都作罢了。
一直到进了市区,司机要送一批道具回纪向隅的工作室,南蓁便和思卉先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