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好服装,箫飒踩在枫树的树干上,眉头紧紧皱着,眉间是两坨鼓鼓的肉,看上去既可爱又英武,本来还在遐想该怎么把凋零们全都叫出来,他的嗓门似乎不够大呢。 后来他发现凋零们不用他宣叫,自主从各自的洞窟里或走或飞出来,几百个洞口几百个衣着玄服的人一同飞出来,宛如受到了惊吓惶恐出逃的蝙蝠,这个震撼人心的场面着实有些壮观。 箫飒摇了摇头,多事之秋,哪里容得着他来命令,话说回来,他是他们千人至上的统领了,连凋零窟的结界出口在哪儿都不晓得,因为进来那天他是昏迷状态中。 一天之前,凋零窟的凋零不过百来人,但自从箫飒将明折岸击败以后,不管在何时办何种工作的凋零们,便齐头并进陆续赶回来参加新统领的入职典礼,是特地为这事放下手头上忙活的工作赶回来,说起来还得感谢他让他们放了几天假不是吗? 有时,箫飒严重怀疑慕容是不是心急如焚,以至于火气上冲烧坏了脑子,他是不是不懂什么叫欲速则不达,他这样快耍性子,他们不仅有可能无功而返,还可能冒着鸡给黄鼠狼拜年的风险去送命。 假如宽限他几个年乃至于几个月都好,他是统领全部凋零术他都有权过问和学习,等他学会更多的凋零术,他们翻盘胜算的几率将会增大,假若就这么唐突上战场,他唯恐是避之不及,除非慕容对自身的实力能与阎罗王抗衡甚至打败他有底气。 事情既已发生便是无可挽回,箫飒也只能遂了慕容的意愿,服从他的命令,跟他一起上战场厮杀,他并不清楚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是出于下风头的那个,为什么要听慕容风澈的话受他的指点和提拔,难倒就因为他曾几何时是他恭敬不如从命的船长,难倒就因为他是阎罗王名义上的儿子,又或许是二者都为他们威严的高低提供了影响? 不知道凋零窟的出口,这个困难解决起来得心应手的简单,凋零们似乎知道今天要往哪里飞去,所以倾巢出动一个个积极参与,箫飒就跟着他们飞,在空中几百个凋零犹如群魔乱舞。 他们来到凋零窟的制高点后徒步前进,箫飒幡然醒悟,出入口竟是在这,凋零窟的上方岩石,让他一顿好找啊,不远处好像有块隐秘的作为出口的屏障,凋零们一头扎进去徒留下身体还能被人观见,再行动就连身体也被那块屏障吸收了似的,这是没有轮廓的透明的出口。 十年以来,出过多次结界,也曾出过多次传送门,箫飒对探究出口的新鲜度与好奇度都双双下线,他也和其他凋零一般,悠然自得地走出凋零窟。 对出口外面的世界,箫飒早为自己打好了预防针,一出来,直面而来的熟悉配方并没让他的心情有什么大的起伏,只是突然加快的心跳是怎么回事,无法稍安勿躁静下来。 来到这边,箫飒目前的场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凋零们战成一个庞大四方阵列队,位于主台的前方,所有凋零面朝高高在上的主台,主台上暂时还没出现阎罗王的身影,只是由锦衣华服的鸟儿喳拿着话筒叽叽喳喳,配合手势为凋零们是站位进行系统的指导,所有凋零穿着统一的背部绣了个凋零图样的着装,虽然内部集会末影人应该到来,但看来今天阎罗王没安排末影人。 凋零的官衔和卖苦力的末影人,无论是名义还是实质性上都有明显云泥之别的区分,他们忙着干活来不了也说得过去,哪里像大多数凋零无所事事的生活来得清闲,不过有时末影人也会忙得焦头烂额,比如说处理起义军的大举进攻的时候。 箫飒姿态端庄的走在广场上,往中心凋零方阵走去,身边不时有几个凋零走过,他们见面了他们也不打招呼,如果是正常人,他们恨不得逼近他溜须拍马吧,怪不得人们都说凋零是支纪律严明的精兵强将的队伍。 来到广场中央,箫飒端肃着脸,他就发现了一个身为统领弊端,人是类爱赶大波随大流的生物,当你只是其中小小的一员,你就可以跟着他们风里来雨里去,推己及人,就像海面下受到鲨鱼攻击的鱼群,会团结起来一起用磷光晃猎食者的眼,一起奔波逃亡,一来二去将伤害将到最低。 而当一个人有幸扬眉吐气成为高人一等的人时,他往往是孤苦伶仃的那个,不知该往哪里去,走也不是停留也不是,好像偌大的一个广场,竟没有他的容身之所。 箫飒像个二愣子东张西望了好久,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暂时混进凋零群里掩人耳目,准备被指名道姓再出来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的名字,是女性般尖利的嗓门,尖锐的划破他薄薄的耳膜,如此有高分辨率的声质,他怎么会听不出是谁。 听到鸟儿喳阿谀奉承的叫喊后,箫飒假装兴高采烈地扭回头去,笑嘻嘻地仰望着趴在主台栏杆上俯瞰他的鸟儿喳,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 “你要去哪儿,你应该上来和我聊聊天。慰问慰问大家伙。”鸟儿喳以正常的男性声音邀请箫飒上去,声音是比刚才疾呼他正常,但是呢大呼小叫的声调似乎是不能更改过来的样子。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慰问凋零们,相当于慰问没有智慧的敦敏生命,这对箫飒来说不是什么大事,让他焦头烂额的是独自和鸟儿喳待在一块和他聊天,过往回忆中关于鸟儿喳萦绕全场金鸡报晓的声音之痛切的巨细靡遗,常常让他感到精神匮乏。 追忆往事,他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他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耻,可是让他上主台,他的心却在十五个竹篮打水,七上八下着虚张声势。 不上去又不好吧,他想到他现在的身份和已光荣退休的明折岸是一个层次,想当初她不也站在主台上一个风霜空凝和他大眼瞪小青蛙过吗?她女人家家都自自然然地站上主台,他也没什么好推脱吧的吧,要是腿软上面还有扶手支撑他的体重啊! 说到底,他现在是新晋的众星捧月的统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说的话具有权威,没人敢出言辩驳的,然而他蛮是崩溃,因为即使他飞上主台,场面下也不会传来一声鼓舞人心的欢呼鼓励和如雷贯耳的掌声。 到这他又想到了成为凋零统领的好处多多,如果他们是正常人必定有坚不可摧的情感,他也想象不到有多少人将誓死效忠明折岸,这方面将负担给他压力和下马威,但是他们对统领毫无感情的话,他胜任这位权贵就轻而易举多了。 面对鸟儿喳的发言,箫飒缺少了该有的免疫力,有多少次他坐在看台上听着鸟儿喳感人肺腑的发言而怆然泪下,如今听着他倍感亲切的声音,简直像扑到了故乡的怀抱,因为过去听见他的话就像听到了宪法上的宣言,他难有回旋的余地,有一种扶榇归里的悲壮和情切。喜欢浮动地狱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浮动地狱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