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岁梦到那年清明,她正在京市那座小公寓和周栩妍打电话,商量出国交换的事情。
一抬头,不知何时,破门而入的宋婕正站在书房。女人高傲地抬着下巴,看过来的眼神轻蔑又厌恶:“原来是你啊,你爸妈知道吗?”
“我们收留你,给你这么好的环境,你就是这样不知分寸,这样回报我们的吗?”
“现在,离开这里,离开听礼身边。”
画面一转,她又被晏听礼从身后压住,周身一片黑暗,手脚一动,便是哗啦啦的锁链声。
他掰过她下巴和她接吻,看她的眼神也深不见底。
吐字喑哑,如恶魔低语:“那就给我生个孩子。”
“生了孩子,你还能跑哪里去?”
梦中的她惊恐地哭闹不止,并切身感觉肚子慢慢变大。
晏听礼满意地用手抚过:“真好,已经三个月了。孩子生下来,我们就立刻结婚。”
再然后,是她绝望地奔跑在充满黑雾的公路,脚上的定位器红灯闪烁。
超跑的轰鸣声过,剧烈刹车声。车横在眼前,将她的前路堵死。
晏听礼一身黑色下车,唇角是猫捉老鼠的从容:“我们的孩子还在别墅等你。”
别墅。
洛杉矶那个有地下室的别墅。
时岁蹲身抱着头,歇斯底里的连声尖叫。
不知过了多久,这恐怖的一切,都突然消散。
夏日阳光照散所有迷雾,蝉鸣声连绵不绝响起。
时岁站在清澈如镜面的小河边,旁边的晏听礼穿着不修边幅的白t,半张脸还有她抹上去的烟灰。
他垂着头,恶作剧地将脸往她面上蹭。
她气得往水里躲,他跟上来,打闹一番后。
捧着她的脸,温柔地和她接吻。
“以后每年这时候,都可以过来。”
“我们。”晏听礼孩子气地强调。
时岁听见她点头说:“好。”
那天晚上回去的路上,他们捡到了平安。
过了半个月,在小镇的夏天进入末尾时,菜地里种的小西红柿终于成熟。
当天饭桌上,出现了时岁心心念念很久的西红柿炒蛋。
又酸又甜。
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小西红柿。
所有的画面都突然模糊,变成不知哪次耳鬓厮磨。
少年乌黑瞳仁认真,执拗,又期待地落在她面颊。
“岁岁。”他唤她名字。
“其实。”
“我也爱你。”
这次,时岁让他把没说完的爱说出了口。
“但,”他拧巴道,“你要更爱我。”
一幕幕或真或假的记忆翻过,时岁像是吃了颗五味杂陈的怪味豆。
酸甜苦辣。
最后,她品味到的是眼泪的咸味。
颠倒混乱的记忆潮水般散去,时岁的意识也渐渐苏醒。
与意识一同醒的是麻醉过后,伤口传来的痛觉。
时岁从小都过的芸芸众生般普通平常的日子,生过最大的病不过也是发烧吊水。
就这样,小时候的她也会害怕地躲在黎茵怀里。
长大以后,更是刀枪不入。
有段时间流感盛行,室友都感冒咳嗽,唯独她好好的。
受枪伤的疼,对时岁来说,还是太小众了。
她苦巴巴醒来,望进床边父母焦急等候的眼。
立刻就掉下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