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饿、口渴、疲惫,近二十个小时的未眠、未进食、未进水,再加上强光与审讯,你数次昏睡又数次被泼在脸上的冷茶唤醒。你躺的地面已经积了一大堆茶渣与凉水,你把书和笔记护在肚子下面,没让它们被冷茶浸湿。 “求您……”你终于崩溃了,“我把钱全都给您,让我睡觉……” “那你说实话,你存了多少钱?” “先说来听听。”她不动如山,“等我验证是实话再说。” 你打开银行软件:“全给给您,给我留一张回学校的高铁票钱就行。” “你这么会赚钱,就应该早早工作呀,以你的能力肯定能赚更多的钱,对不对?咱别考研了,考得上和考不上都浪费赚钱的时间,是不是?妈妈不会害你。” 你对她磕头。 “以后赚的钱全部给您,只要您……让我考……求求您……” 你一直磕头。 “我……想办法赚钱……保证和上班赚的钱一样多,全都给您……” 你不知道磕了多久,你像个上了发条的机械人一般,重复着磕头的动作。额头一定已经破了,因为你模糊的视线里有一团通红的血迹。 “求您……” 你将那撕裂的半张笔记攥在手里,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即使卑微入尘埃,即使匍匐在别人脚下。 文心。 你母亲的脸上再次出现胜利者的微笑, 妄想逃脱掌控的囚徒重新臣服于她,那是君王的微笑,她再次掌控了这个家庭的至高权威。 “起来。”她说, “钱是你自己赚的,你愿意拿出来孝敬妈妈, 妈妈很欣慰,我的儿子终于能报答妈妈了。” “……做母亲的,哪里忍心看孩子吃苦。我会留给你今年的生活费, 当然, 前提是你放弃考研,毕业后就参加工作。” 你视线模糊, 却还能看清躺在门缝下,撕碎的另外半张笔记。 我心匪席, 不可卷也。 你抬起头,缓慢但坚决:“……不。” “那你,好好反省吧。” 你慢慢地捡起地上的书本,小心翼翼擦着被冷茶浸湿的边角, 你动作很慢很轻,害怕弄碎那些脆弱的纸张。你将单页的笔记摊平放在书桌上,期待天亮后的阳光晒干那些水渍。 第二天,你是被一阵又一阵嘈杂的人声吵醒的。 “你们说说,他从小到大,我有哪里对不起他的地方?” 你摸了摸额头,血迹已经结痂。近二十四小时没有进食,你其实已经感受不到饥饿,只是头晕和发冷。 紧锁的门从外面打开,亲戚们轮番上前劝你。 “喜欢文学的话,自己空闲时间读读小说就好了,没有必要浪费时间浪费钱去学嘛。” “中秋节呢,没必要闹得大家都不开心,对不对?你爸爸妈妈好不容易才和好,一家子就该和和美美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