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问东缓缓开口:“众生?” “它与一朵花一样,与你也一样。”他重复着你说过的话,“众生平等,那么我与你,也是一样。刀划在你身上,与划在我身上没有区别。下一次,可以划在我身上。” 佛眼消失了,你从普渡一切的佛,又变回了软弱疼痛的众生。 谢问东望着你,缓缓地坐在地上,躺在你身边。一尘不染的衬衫与西裤染上了沾水的污泥。 “我看不出。”他说。 可他又开口了:“在我的眼里,除你之外的世间一切都是众生平等,与一颗砂砾没有区别,我不觉得那些东西美,我只会觉得你美。” 可此时的你满身血污与泥污,浑身湿透,满头沙子,毫无形象地躺在雨后的碎石与泥土中,活像一个发病的精神病,谈何美丽。 这三个字令你蓦然一颤。 咫尺之间,是一双黑沉如风暴的眼眸,所有的情绪都被封存在墨池下面。你艰难地分辨着被深深埋藏的情绪:沉痛、自责、悔恨、后怕…… “我调出了软件运行的后台数据,那半个小时是通话占用,我猜,是你的父母找到了你。”他一字一句,“当年的事我大概拼凑出了全貌。我会去找他们一次,办妥你的户口事宜,从今往后所有与之相关的事情,都由我为你代理,他们不会再有机会找到你。” “嗯。”谢问东坐起身,扶你起来靠在他怀里,“交给我去办。户口转出,就可以彻底脱离。” 他揉了揉你的头发:“嗯。” 谢问东低声向你解释:“我来的路上遇到这辆车下山,便拦下他问了问。他发现后座有血迹,非常恐慌,告诉了我目的地。估计是放心不下你,所以他沿着山路过来了。” 你心里一酸:“好善良呀……” 你远远地望着那位司机,轻轻拉了拉谢问东的衣角,额头蹭了蹭他的下颌:“谢兄,你帮我谢谢他,可以么?” 谢问东掏出皮夹递给司机,司机向那位沉默的藏族大叔走去。 “嗯。”谢问东一手揽着你的肩膀,一手搂住你的腿弯,抱着你往车边走去,“睡一觉就到了。” 谢问东说:“有发现软件的新功能么?” “我植入了gps定位功能。” 他说:“嗯,普通的程序确实无法定位。但我改动了一些代码,让手机内部的定位模块在关机后仍然能运行。可定位有二十分钟的延迟,我只能不断地用电脑计算可能的路径,所以来迟了,抱歉。” 你喃喃地说:“好厉害啊,关机了也能定位。” “所以,你可以放心休息。”他温柔说道,“把一切交给无所不能的理工男。” 沾满污泥和血迹的外套在车外就被谢问东脱下, 上车后他用一件干净温暖的衣服裹住你, 你昏昏沉沉地靠在他怀中,全身上下软得没有一点力气。 你略微动了动,抬了抬头,额角划过他的下颌,声音几近气音:“头疼, 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