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意地看到了那些人眼中的恐惧。 “这、这就结束了？”有人道，“事定犹须待阖棺，内阁的批复还没下来，怎么就说端王殿下一定会在其中？” “快快闭嘴罢！” 许鹤山随意地把发束上，用那筇竹杖敲了敲地。四处顿时一片死寂，那些朝臣的眼睛看看他的手杖，又看看五口棺材。 几个司吏扛着棺盖上来，从侧边开始，挨个把棺盖放下，那一声声闷响沉重得令人心惊。许鹤山站在最前边，背对他人，注视着他们抬着棺材板来回走着，眼看着盖到了自己方才拿筇竹杖敲的那一口棺木。 “跪。”临时找的典仪喊道。 许氏被端王满门抄斩，他父兄尸骨无存。 “兴。” 死了。 端王李正德，真的死了！ “这” 诸君走得比跑马还快。 “没有净水。”三彻合十道，“不如走几步，附近有山溪。” 他躺在焦土上，看着眼前的方寸青天。 但今日这么一闹，管他李正德还想不想卷土重来，在昔日追随者眼里，他或许已成了一只被钉在棺材里的厉鬼，要拽着他们下地狱。人言可畏，人心可畏，他知道这些人信鬼神的一套，就用这一套来恶心他们。 “大人不怨恨了？” 他说的都是口无遮拦的玩笑话。仿佛回到了少年时，他与秦烨、李鉴下了学回去，在去往宫门的长道上并肩走着，怎么说笑也没人拘束。只是到了宫门前，他们就要分别，各自走各自的路。 三彻在他身侧，默然不语。许鹤山躺得很舒展，把诗书礼义都抛却，就差打几个滚了，就听三彻忽然开口，道：“今日天色真好。” “没大没小。”三彻温声道。 “烧了，就再建。”许鹤山站起身来，将手一挥，“这人间朱楼倾圮多少座，还不是依旧有广厦千万间！” “真是多谢殿下。” “回去便知。”李群青道，“先生，我来此处，是有一事相告。你可还记得那江宁谢氏，家主谢渺谢大人？” “她已动身，要来长安见陛下。” 过渡章，许大人发疯罢了 明明第七十一 可能是二十多年前吧，她回京奏事，还将谢家在长安的故交拜了一遍。长安人物众多，是一座活的凌烟阁，其中帝王将相、五花八门，都生着鲜明的面目，她自己也深入其中，红袍龙泉，走马过朱雀。 她双目已将近失明，需要人搀扶着才能上长阶。白发是新生的，红袍却已陈旧，那龙泉剑由人托在手中，其后又跟着一个使者，怀中捧一木盒，盒上有小锁，其中所放的是僖宗曾赐的半片丹书铁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