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镜如年少时确实是个想一出是一出的人,后来改变许多。可李鉴知道,如果有涉及其亲人故友的事端,秦烨一定会拼了命地赶过来,到他面前把事情分说清楚。 他没摆驾,差人把正在金吾卫所主事轮值的孟汀寻过来,带着几个郎将就往公主府去。一推开门,就见石桌石椅都翻倒,秦镜如裹着半身尘土坐在堂前阶上,颈侧虚架一柄长平剑。他头戴斗笠,胡子拉碴,见了李鉴,指着旁边一个司吏怒道:“他要杀我!” 李群青横着剑,扶额道:“都别说了。” “任凭陛下处置。”秦烨脖子一梗,“只是有一事,我一定要和陛下说明白!家父秦大介,对陛下绝无二心,绝非端王党!在陛下登基之前,有一事尚未向陛下禀报” 秦烨一时语塞。 先前几次,秦大介故作不善地来同孟汀接触,实是为之后暗中相助而掩人耳目。 群青在后头没绷住,笑了出来。 “国有国法,你这次违军纪、乱法度,我还是要罚你。”李鉴正色道,“暂夺你湖广省督军之职,由你副手暂代。你么,给我留在宫里闭门思过,赐你个宿卫侍从之职,不归千牛卫管了,归我专管。” 他颈侧的长剑被收回,李群青伸手把他拉起来。他见了这姑娘,还是小小一个,却觉得与半年前大不相同,那眉眼间浩然气愈发收不住了。他后知后觉,要行大礼,李群青一把将他拉住,道:“怎么,不认得群青了?” 上一次聚首,还是除夕夜。几人在庭前饮酒放灯,等着未知的前程。回头一看,竟然已走了那么长的路。 “哟。”有个人从门前进来,阴阳怪气地道,“我说这位又是何方神圣啊,敢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地见陛下,这下谁还分得清你和活佛济公啊。” 真是要了命了,难不成这家伙从终南山下来,专程为了嘲笑他? 瞧这群人毫不意外的神色,秦烨脑子转得飞快。他忽地想到了些什么,猛然顿悟,欲哭无泪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李鉴与许鹤山相视一笑,后者道:“这不是比以前聪明许多了吗。” 终于到主角团了…秦某显眼包被强制上线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许鹤山给秦镜如斟满了酒,推到他面前,道:“此番喊你回来,是因陛下身边的那个郎官回乡丁父忧了,其他人陛下信不过,想着不如就把你叫回来得了。湖广无事,还有另外两个督军在呢,少你一个又何妨。” “秦将军还真这么喜欢待在那荆楚之地啊。”许鹤山无奈地讽道,“别人都巴不得赶紧入京为官,你倒好,非要守在江陵作甚” 秦镜如毫不客气地饮了酒,怒气冲冲地继续道:“你俩聪明,你俩高明,把大家都安排得团团转。那你们问过我想干什么吗?湖广是无事,可我当年斩南越王后承诺过百越的百姓,说会让他们过得比以前好。我若走了,这诺言如何兑现?” “阿烨,没说让你一直不走。”他道,“你也听说了,西羌那边战事告一段落,有不少事要处理。我身侧的人,一向很难找,最先想到的就是阿烨。若你嫌职位低贱” “对他倒是一向客气。”许鹤山冷哼道。 他和孟汀接触不算多,当时在江陵,年少轻狂,他老是缠着孟汀要过两招,孟汀打他都懒得出刀。后来他长进不少,孟汀却已回长安了,之后再无交集。直到上个冬天,他陪李鉴回来践祚,方又见到这天下无双的权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