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初寄希望于谢潮归家，接过这本该落在他肩上的运命之重。可越等希望越渺茫，她终究守到如今，隐约确知，谢潮不会回去了。 “敢问长兄将要实现何种夙愿？” 谢渺一怔，忽笑起来。 归潮，该入海。 他已经很久不骑马，很久没有独自离开过长安。这么远的路，他没日没夜地赶，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只晓得当他望见燕山余脉没入天际时，才确认将要见到海了。 而戏总是要一折接着一折落幕的。 恍然间，他望见了那艘船。 “二哥！” “我去也！”他大声道，“君要再见我，直须往蓬莱！” 那身着青袍者，渐为一点，没入长天。 聚首第七十二 国人将那相辉楼之变抛于脑后，偶尔于茶饭间作笑谈，揣测宫城内兄弟阋墙的始末。这端王党的清剿，倒也尚未成洪武大案，只是长安城中来自归涯司的暗影多了许多，终日笼在不少朝臣的门府之侧。 若说关山外有孟扶桑，那这秦大介当年就是由何檀潜一手提拔、助李长卿夺下大豫江山的不世功臣。他的结局似乎最好，身居高位，闲领俸禄，长子已任督君。可相辉楼事变后，却有人弹劾他与端王暗通款曲，还有所谓证据。这一灾祸，大概是难避了。 与李鉴他们半年不见，书信来往是常有的，可近半个月却没从李鉴那里听到一点风声。他此时才知，人家是在成大事，还有可能中伤自己的老爹。 若是因此害了老父，简直是大罪过。 他正拽着马缰绳要上驿道，身后忽听到一阵喧闹，像是要就地过年。 是林伯祯被处斩的事吗？那似乎已经过去几日了，没人再关心了。 “西羌，陇西！”他叫道，“狄道大捷！” “西羌已传来国书，要向我大豫乞和。”兵部侍郎向前一步道，“此事还需陛下定夺，同时由内阁会议。那西羌王滇零于国书中写明，愿以休屠之地相奉，将其子零昌为质，送至长安，换两朝相和。” “此言未免欠妥！穷兵黩武乃治国之大忌，定纷止争才是久安之法” 又要吵起来了。 李无伤自旁侧道：“陛下。” “是其他的事。”李无伤低声道，“秦督军来长安了，先去的旧安王府就是长平公主府，差点和归涯司的司吏打起来，被公主认出，才免了一场争斗。” 李鉴叹了一声，放下手中奏折，提着衣裳起身，叫李无伤带路。群臣见他要走，一起跪地，口称“恭送陛下”，然后站起来继续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