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叹了口气,又拍了拍萧恪的肩,俨然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宽慰道:“唉……苦了你了。不过心中要是实在不痛快,可以跟本王说。”
“多谢王爷。”
“这一大摊子事要为难咱们兄弟俩费心了。”萧定淳就差把不耐烦挂在脸上,只是嘴上还不忘暗示两句,把矛头转向太子,俨然一副同萧恪同一阵营的意思。
三皇子有这样心思,竟是半点不知遮掩的,甚至轻易说给了旁人听,也难怪上辈子死得无声无息。奇的是萧恪重生虽改变了不少事,但这些都与三皇子无关,可他又好似有人指点开了窍一般,做事时脑袋也像是时灵时不灵的。
萧恪心中转过一个细思极恐的念头,对于三皇子背后可能存在的‘高人’有些探究的兴趣。
不过眼下,他只是敛起心中思绪,劝说道:“三殿下今日劳累,宴席之上又饮了不少酒,想必正是头疼难受的时候。三殿下不妨先回行宫寝殿歇息,待臣打理好了再亲自过去向您回禀。”
有人接手这苦差事,萧定淳自然乐意,也不管萧恪言辞之中的生分疏离,自顾自感慨道:“得允宁为臂膀,本王心中甚慰。如此便辛苦你了。”
“殿下放心。”
三皇子不愿做这些不讨好的琐事,可对于萧恪来说,正是让那死士动手的好机会。
他故意将左近随侍宫人都召集到一处去,指派着稍后将在座几位已然醉到的官宦子弟抬回去,又说了些有的没的,如此一番下来,竟拉扯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才把那些宫人放出去办事。齐帝不在,众臣都没有那么拘束,这行猎后的赏宴本就较寻常宫中大宴规矩少,杯盘狼藉些自然也是寻常事。
有了萧恪的遮掩,等那些宫人再回过头时,便是席上少了那么一两个人也不会有人注意。
往淮阳侯世子那桌瞥了一眼,萧恪迅速收回视线,‘任劳任怨’做起了善后的事,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他扭头朝远处最高的那处殿宇的方向瞧。
底下的宫人有时会抬眼偷偷看座上的燕郡王,只见他歪着头在望着什么,神色凝重却不知在思考何事,不过宫人们只盼望着这位郡王爷快些离开回去,他们也好早一刻回去,哪怕能多睡一炷香也好。
彼时,太子正找了个由头将贺绥约了出去。这滁州行宫虽说诸事不算齐备,但胜在空旷地方大,又是猎场,左近值守的禁卫不多,倒方便了萧定昊将人带出去。
只不过贺绥自始至终都刻意慢了半步跟着,保持着君臣尊卑之间该守的规矩。
太子在一处无人的帐篷附近停下脚步,这里是白日里世家子弟换马更衣的地方,夜晚少有人来,连巡逻的禁军都是隔一个时辰才会有一班才会到这里。
“殿下单独找臣出来,所为何事?”
“靖之,无事我就不能同你说说话?你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让人看了着实是刺心。”
贺绥面上没有丝毫动容,只是平静地躬身回道:“殿下恕罪。”
萧定昊看着面前的人,语气陡然冷了下来,直言道:“你同允宁同一屋檐下时,也是这般守着夫妻尊卑规矩?”
贺绥脸色一白。
萧定昊这话说得更为难听,尤其是那夫妻二字。且不说贺绥堂堂男儿,被要挟以旁人妻室的名分过门本就是耻辱,如今还被拿来当做奚落回击的话,心中如何不难受。
不过太子一时气急,说完自己也后悔了,叹了口气别开头道:“靖之,你当我方才……没说放在那话。”
然而覆水难收,话已是说出去了,如何还能收回,贺绥垂下眼眸,视线向下盯着萧定昊背后的帐篷一角,平静回道:“殿下,恕臣斗胆一问。您为何如此针对允宁?”
“允宁在同辈之中确实出众,可他未免聪明得过头了,徒惹人厌烦。最要紧的是,他霸占了本不该他拥有的东西,本宫如何能不记恨?”萧定昊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在贺绥身上,他心中犹豫许久,却还是将话说开了些。
可话说出了口,一边期待着贺绥的回应,一边又后悔、希望贺绥如他过去那般继续装傻充愣下去。
“殿下,臣不是物件。即便臣是女子,也不会选择将我视作物件的殿下做枕边人。”
贺绥素来不会遮掩着说话,他一开口就是直接撕开了中间的遮羞布,将太子的心事戳破,把这件事摊开摆在他们二人都避无可避的台面上,开诚布公地说清楚。
萧定昊不由苦笑,他是皇后所出的嫡长子,虽然君父是个疑心重的混账,但他自小亦是众心捧月,这辈子的挫败大概都给了面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