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身为长子,自是先开口的那个。
“父皇,儿臣以为淮阳侯所言无错,那刺客挟持父皇只怕是为栽赃。父皇细想想,若他只是谋逆,为何要挟持父皇出去在众目睽睽之下说那番话,又为何在被贺绥射中他一箭眼见刺杀不成还要边逃边喊淮阳侯世子救他?只是这人已死,再想追查幕后之人怕是有些困难。”
齐帝微微颔首,抬眼看着另外几个儿子。
“儿臣以为太子殿下所言极是。”三皇子破天荒并未与太子争抢风头,而是附和了萧定昊所言。
倒是站在最后面的七皇子开口答道:“父皇,儿臣以为那刺客并无幕后之人指使。”
在满场之人皆附和太子和淮阳侯所言时,唯有七皇子萧定闻说了不同的话,连一旁跪着的萧恪都不由多瞧了眼这个还未成年建府的小皇子。
大抵是这个儿子年纪还小,齐帝只当他是童言无忌,不仅没有斥责,反而饶有兴致地反问道:“为何作此推断?”
“儿臣以为大皇兄所言有一处甚有道理,若不是为了刻意栽赃,缘何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父皇动手,图惹诸多变数?可若说他是受幕后之人指使,那所图为何?皇叔已然过世多年,与父皇又是一母同胞,几位堂兄又甚得父皇看中,尤其是恪堂兄,更是担当守卫父皇宫禁的大人,而淮阳侯是父皇的肱股之臣,都说虎父无犬子,这刺客如此行事,无非是要将惊驾的罪责推到他二人身上,儿臣倒是以为那歹人必是与淮阳侯府和宁王府有仇之人。”
萧定闻虽年纪不大,但这番话说出来乍一听确是有几番道理。
齐帝面上也缓和了些,招了招手示意七皇子过去,显然是认同了小儿子这一个念头。
“传旨。将那刺客枭首示众,赵嗣应、曹敏二人行为不端,着革去一应爵位官职贬为庶人,凡曹姓者朝廷十年皆不录用。”齐帝这番责罚虽撤了淮阳侯世子的名头,但好歹算是将他从谋逆之罪中摘了出去,只是那句十年不录用曹姓之人的连坐之语仍是让人心惊,淮阳侯谢了恩赶忙将这丢脸的儿子从地上捞起来,推到了后面不起眼的地方去。
但地上还跪着一个萧恪,显然这事还没完。
果不其然,齐帝发落了那两个无关此事的小子就转回了正事,不过他先是看向救驾有功的贺绥。
“贺爱卿救驾有功,这些日子实有乃父之风。如今你年岁渐长,又已成家,便承袭你父抚宁侯爵位,择日成礼。”贺绥在太子领着一众朝臣高呼陛下圣明的声中起身谢恩,只是还不待他昧过味儿来,便听得齐帝话锋一转,连声都冷了下来。
“燕郡王萧恪此番失职,有负朕恩,拖出去杖责二十。”
第五十三章
“陛下三思!”贺绥那边恩刚谢完,一听齐帝下令直接就跪了下去替萧恪求情。
“抚宁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可别犯糊涂。”太子在旁出言提醒,如果可以,他立刻就想把贺绥拉起来。遇刺这般大的事如今草草了结,皇帝心中本就有气,谁撞上去都没有好下场,一赏一罚皆是他同萧恪早就算准的事,虽说今夜还多出了淮阳侯世子这一档子变数,但终归是事了心安。
这个时候,无论是萧恪还是贺绥,乃至于萧定昊自己,最好的选择便是缄默不语,由着这事过去也就罢了。
当然他和萧恪也早知道贺绥不会放任萧恪被罚,可为了齐帝不起疑,他们也只能铤而走险,将一切事都瞒着贺绥办了,如今只能寄希望于贺绥听懂他的警告不再多言。
“贺爱卿长跪不起,是对朕的赏罚有微词?”
齐帝话一开口,俨然已是心生不悦,但凡贺绥一句话说得不对,这救驾之功只怕都成了泡影。
“父皇,今夜太子殿下酒醉,特命儿臣和燕郡王打理宴席之时,禁军值守也是早有安排,歹人有心行刺,燕郡王纵有疏忽之责,还请父皇宽宥则个。”三皇子开口本意不过是说句好话,想着齐帝若是听进去了,他能博个人情,若是不成,起码也算是他有心了。
却不想齐帝听完,一言不发扬手将手边的茶碗直接掀到了地上。
那杯盏一碎,三皇子就知道自己说错时候了,连忙跪下请罪,底下也呼啦啦跪了一地,口中都念着‘陛下息怒’,唯有七皇子萧定闻刚要跟着跪下,被齐帝拉了一把竟跟着坐在了龙椅之上。
齐帝盛怒难消,横扫了殿中的臣子冷声道:“杖责三十,谁再求情便一并罚过。”
“臣甘愿领罚,谢陛下宽宥之恩。”萧恪心中暗骂三皇子说话不走脑子,面上却是平静,俯身叩首领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