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老太后惊怒交加,她看着崔兰愔的肚子,“是冲着你来的?”
徐太后想到过往,黯然道,“我那年好生生就落了胎,该也是遭了算计。”
这一会儿,崔兰愔已经理出了头绪,压住就要喷薄而出的怒意,她朝两人摇头,“要毒的是太后,却是想栽赃于老太后或是我。”
高姑姑也冷静下来,点头道:“膳房都知道娘娘最近进不得羹汤,老太后自来就不爱羹汤。”
“没想到我还有这样的用处。”徐太后摇头苦笑。
婉太嫔揉着胸口,靠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道:“如此,我就是被拉来充数的么?”
虽两人都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崔兰愔还是要给她们个交代。
她吩咐不语道:“去请齐公公、乐公公、夏姑姑过来。”
没多会儿齐安、乐平、夏姑姑三人匆匆赶来,路上他们已得不语说了。
宫里现在是三人一起管着,出了这样的事,三人是要担责的。
三人一
起请罪,崔兰愔摆手叫停,“是我疏忽了,你们只是听令行事,论错也是我在第一个。”
乐平紧绷的神情就松懈下来,来的时候他很是惶恐。
徐太后只顶着个太后的空名儿,身后无靠,若不是陈老太后和崔皇后尊重,她的境遇都比不得婉太嫔。
婉太嫔有永嘉公主,永嘉公主又是个脾气冲的,几个有儿子的太妃太嫔都不会惹她,内侍和宫女们自然更不敢怠慢。
早年宫里下药下毒的事多了,哪回又能查出背后的人了?
后来随着端王出生,这些阴谋阳谋才渐渐没了。
乐平很怕这回因着查不出人,又要给永嘉公主个交代,又要给福宁宫摘出来,崔皇后会拿他顶缸,这样做法在宫里再常见不过。
齐安发狠道:“我就去彻查御膳房,宁可错杀,但有丁点可疑的我都不会放了。”
崔兰愔忽然就笑了:“费那个事做什么,我正琢磨着就这么几宫住着人,哪用那么些人伺候,想着放一批人出去呢,你拿了名册去福安宫,请李老太后做个表率,将她宫里的老人都放了吧,告诉说,我和陛下感念她的体谅,要给她单开小厨房,膳房里的一遭儿都给她使唤,希望她吃得香用着甜,富贵绵长。”
包括陈老太后都是目瞪口呆的,齐安说话都不利索了,“都……整个膳房的……都送过去?”
“不就二百来人,福安宫那样大,很住得下。”崔兰愔点头,“你和曹良说,他这么些年操持膳房辛苦了,李老太后又是宽厚不计较的,让他趁着好时候将养些吧。”
齐安眼角抽了又抽,这不就是让曹良可劲儿在福安宫祸祸么?
这一回出事,曹良这个膳房掌印是跑不脱的罪责,能发落到直殿监都是大幸了。
如今皇后放了他一马,曹良就是削尖了脑袋也要在福安宫翻腾出名堂来。
宫里这么些年,内里是什么情形,就是打杂的内侍宫女都知道。
这件事,就算什么也查不到,也都知道同福安宫和李家脱不出关系。
可这么些年,李家就是有恃无恐,觉着拿不出实证,谁都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这下可好了,来了个崔兰愔,她连查都不稀得查,你不让我好过,我就让你过不下去。
不愧是崔二猛,这手以牙还牙,实在是高明。
陈老太后猛拍着大腿,“好愔姐儿,你都怎么想出来的,我可太痛快了!”
徐太后虽没说话,只看她发亮的眼神,就知道她多乐见。
崔兰愔却觉着还不够,她又对齐安道:“你同李太后讲一下,陛下正是手紧打点不开的时候,宫里的用度也要紧一紧,当然我克扣谁也不敢克扣李老太后,不过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希望她老人家心疼下我,先将她的俸银借我缓缓。
当然那些银子我也不敢用到别处,仍是用在福安宫的吃用上。我也不是那等没脸没皮的,待十年八年我缓过来,指定就还上了。”
齐安咽了下口水,“要是李家往外说娘娘压着福安宫的俸禄不给,于娘娘的名声?”
崔兰愔弹了下手指,“名声不当吃不当喝的,要来没用,表叔早教过我,活得痛快了比什么都强,且这会儿也没人敢附和说我不好,李首辅那样识大体的,最知道该如何取舍了。”
崔兰愔不但是皇后,还是皇帝唯一的女人,延华殿都分一半儿给她了,哪个想不开了才会说她不好。
李首辅只会暗里发力,这会儿他是不会明面上碍皇帝的眼。
“我竟是到这岁数都没活明白。”陈老太后连声感叹后,又是舒爽大笑,“之前我以为很解气了,没想到还有更解气的,真是越活越有奔头咯!”
徐太后同崔兰愔谢道,“客套话我就不说了,你要能用上乐平,只管用着,不用急着叫他回去。”
崔兰愔玩笑道,“太后是知道我不想放人,没法子才这样说的吧?”
她这一说笑,又是那样解气法子使出去,徐太后和婉太嫔的好心情就回来了,一起跟着笑着。
齐安出去点人往福安宫去了,崔兰愔就对乐平道:“鸾居宫和福宁宫也都设小厨房,宫里这么些人的饭还要做,膳房也不能就关了,不过要精简些,人数不能过百,都你统总着安排吧。”
皇后居然将这样重要的事单独交给他,乐平神色激动地应了,脚下生风地出了福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