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到延华殿时,皇帝已经盘坐在了罗汉榻上。
罗汉榻上的方几已移了下来,皇帝朝她伸手,崔兰愔走过去,皇帝拉她坐到自己膝上。
崔兰愔主动偎到他怀里,皇帝没问姚家的事,她也没提,两人就这么抱着坐了良久。
今日可以不管别人,崔兰愔却放不下陈老太后那里。
换了身衣裳,她拉着皇帝去了福宁宫。
见到两人,陈老太后愣了一下,“不是叫你不用过来,一点听不进话。”可看她嘴边止不住的上扬,就知道有多高兴了。
崔兰愔爱娇地摇着她的手,“我特意留着长寿面没吃,就想咱们一起,您还说我。”
陈老太后哄小孩子一样给她摸着后背,“是我不该说愔姐儿,雷富的银丝面做得最好,今儿让他给看家的本事使出来。”
鸾居宫和福宁宫都开了小厨房,也不能都用生手,齐安和乐平找曹良核对了,将确准可靠的雷富几个要出来,知道陈老太后爱吃面,乐平就将雷富安排了过来。
崔兰愔指着外头檐下对高姑姑道:“有那么些人呢,高姑姑得让厨房多准备些菜。”
陈老太后和高姑姑透过琉璃窗看过去,才发现延华宫里得用的四个麟、钱和、不言、谷丰、不语、赤云、赤月、艾叶、桑枝、玉扇一个不少都来了。
陈老太后喜得不行,“这样好,就该咱们自己人也给你庆贺一下。”
崔兰愔又使人去请了徐太后、淑太妃、婉太嫔过来。
淑太妃一进门就和崔兰愔说道:“待会儿皇后还得给我带回去一碗寿面,我们锦姐儿还留肚子等着沾皇后的福气呢。”
崔兰愔忙道:“哪能让坐月子的等着。”转头吩咐不语,“面出锅了,给鸾居宫端王妃那里送一份儿。”
不语应着往厨房分派人去了。
雷富也做得一手好菜,他拿出全副本事,带着人煎炒烹炸张罗出了四桌好菜,一行人热闹温馨地陪崔兰愔用了长寿面。
同皇帝一样,陈老太后和徐太后三个也都没问姚家的事,崔兰愔知道,她们是不想在今日扫她的兴,想她圆圆满满地过好这个生辰。
回到延华殿后,这会儿她真觉到累了,让艾叶和桑枝服侍她去了浴间,洗好出来时,她眼都要睁不开了。
皇帝也从东边浴间洗好回来,皇帝过来扶住她的腰,“累了?睡吧。”
崔兰愔睡眼朦胧地随他进了内寝,托着她上了床,皇帝放下帐幔随后上来。
想到皇帝早上说要表心意的话,崔兰愔伸手掩住到嘴边的哈欠,“我熬不住了,这就得睡。”
皇帝拿过两个枕头斜靠在床头,半扶半抱地让她倚坐在那里,轻笑:“别人的心意你都受了,怎就要落下我的?”
“我知道你的心意,能记账上明儿再领么?”崔兰愔睐着她,
带着讨饶的意味儿。
“不能。”皇帝欺近,崔兰愔就知道躲不过去,如扇的长睫微颤着半合上眼。
却没等来皇帝更进一步的动作,她诧异侧头,见皇帝竟从被子底下摸出一管玉箫来。
皇帝展眉笑开,将玉箫抵在唇间,一曲“九重春”奏起,欢快明悦的调子在密闭的帐幔中流动,箫音袅袅中,听得人心生无限欢喜,惟愿岁月静好,年年共今朝。
外头窗户留了条缝隙,夜风袭来,帐幔如水一样波动,皇帝这样一身白衣执箫吹奏,仿佛临水独立的仙郎,看似近在咫尺,却怎么也追逐不到。
崔兰愔一时看痴了,直到皇帝奏完一曲,过来问她:“喜欢么?”
崔兰愔还没从刚才的意境里走出来,她下意识地紧抓住皇帝的衣袖,喃喃道:“喜欢。”
皇帝想给她抱到怀里,衣袖却被紧抓着抽不开,他不由莞尔:“怎么倒像怕我跑了?”
笑声就吹在耳畔,才的虚幻感散了些,崔兰愔投到他怀里,仍觉着空落落地不踏实,她又张臂环紧了他的腰身,终于感觉到人就真真且且地在这里。
“表叔还会吹箫。”
“才学的。”
“我怎不知?”
“等你睡了,我寻了一处空殿练了两日。”皇帝轻笑,“得亏学了这个,不然今儿真过不去了。”
“又不是表叔的错。”崔兰愔又环紧了些,“表叔奏得好听,人也好看。”
不知怎么姚四老夫人领来的那两个美人的面容在眼前浮现,崔兰愔这会儿很确定,她很不喜欢除她以外的女子看到眼前这样的皇帝,这是独她能看的。
她主动仰头,皇帝低头俯就,将要含住时,还是问了:“不是困了?”
崔兰愔贴上去,“我不想负此良宵。”尾音很快破碎在含吮纠缠的唇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