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傍晚,姚钦过来找姚铮,两人并了一驾马车坐了回家。
马车才转出街口,就见端门内出来一队车马,姚钦认出来,“没多会儿就要闭宫门了,钱和这会儿出来做什么?”
姚铮仍是稳坐不动,“坐什么也不是咱们该打听的,做好臣子的本分就是。”
姚钦收回了目光,叹了声:“陛下这一两年该不会旁顾,怕是都要烧皇后的热灶。”
跟车的随扈忽然靠近回道:“四老爷、五老爷,钱领侍的车队一直搁前头不紧不慢地走着,要赶过去么?”
姚铮和姚钦忙从车窗探头往前看,前面钱和的车队行驶得实在太慢了,宫里高头骏马拉的车,竟行出了老牛拉车的速度。
姚铮吩咐随扈道:“跟后面慢慢走吧,也不差这一会儿了。”
好在经过大中桥的时候,钱和的车队靠边儿停了,姚家的马车趁这个机会赶到
了前头。
兄弟俩路上就说好了,晚上一家子都往四老夫人的乐安堂用膳。
昨日从宫里回来,四老夫人就关了乐安堂的院门儿,哪个也不让进。
老一辈儿的就剩这一位了,姚家上下都敬着顺着,出了姚家门,因着是皇帝的舅母,人家更要捧着恭维着,老人家慢待都没受过,更别说那样的羞辱。
且昨日的事,兄弟俩也有放任之责,反省后,对四老夫人的怨气也下去了。
如今当务之急,是要赶紧说动四老夫人将那俩舒家的庶女送回去。
舒家就没按好路数养那俩,正经人家不会想娶回去,且那俩也是一心想往高门做贵妾,留在家里也怕不生好心思。
只老人家听不得重话,那就一家人用膳时缓缓劝着吧。
姚铮和姚钦先回各自院子里换了家常衣裳,没多会儿,两房人都到了乐安堂。
四老夫人瞧着有些消沉,倒未见病容。
姚铮安心了,打头带着两房的人给她请了安。
四老夫人让坐了,打量着儿子和侄子,问道:“陛下今日没找你们问话?”
姚四夫人知道了撤内阁的事,心气儿正不顺着,也顾不上事后会被姚铮责怪,她抢先道:“好叫母亲知道,陛下今日撤了内阁,朝臣们都认为是咱们冒犯了皇后引来的,母亲往后还是别以陛下的舅母自居吧,真是会贻笑大方。”
四老夫人又惊又怒,略过儿媳问向儿子:“是真的?”
姚铮眼神犀利地警告了姚四夫人一眼,转向四老夫人时挤出了些笑意,只笑得却显苦相,“陛下不但撤了内阁,还将五弟从光禄寺调到了太常寺。”
四老夫人心里痛悔起来,她看向侍立在侧的舒家两女,“要么……”
“老夫人,四老爷、五老爷,宫里陈老太后有口喻,钱领侍让都到前头领旨。”守二门的婆子一路喊进来。
姚铮和姚钦俱是心口一跳,钱和竟是要往姚家来的,那他于大中桥停下做什么?
待那婆子进来,却是一脸的焦急无措,绞着手不知该如何说的样子。
姚铮喝问:“还有什么事?”
那婆子却还是支支吾吾地,“四老爷往门前去看吧。”
容不得多想,一家人又忙忙穿戴起来,扶着四老夫人往前头去了。
钱和就于外院正当中立着,他身后姚府的大门洞开,一阵阵莺声燕语不断传来,待走近了看,却是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娘和男郎,一个个都敷着厚粉描着眉画着眼,唇上点着艳红的口脂,随着风送进来浓郁香风,这些绝不是好路数来的。
姚铮眼前发黑,想通了才那婆子为何是那个样子。
他不敢想象钱和一路带着这些人招摇过市,外头会引来多少人看热闹。
若不是姚府的名头还能震慑一二,这会儿怕是都要挤到大门口来看了,
姚四夫人和姚五夫人自己要躲着,要挡着姚家的几位小姐,还要看着姚家的公子不往外瞅,
姚铮强笑着上前,“钱公公,可否容我先关上大门,再领老太后口喻?”
钱和笑得和气,嘴上却没一点商量余地,“关了还得开,何必费两遍事。”
话落,他脸上肃正起来,“既都来了,接老太后口喻!”
姚家一众赶忙列好拜倒,钱和刻意清了下嗓子,开口道:“老太后口喻:闻得姚家想将姻亲舒家庶女送入宫内服侍皇帝,只皇帝向不好女色,倒是有些遗憾。
能得姚家欣赏的女子必是不同凡俗,遣回家去未免可惜,有道是肥水不留外人田,本宫做主,舒家两女就留于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