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和十年暮冬,台北的天气变得格外cHa0冷。
香火戏台後场的气味混杂:cHa0Sh布幕、发油与残香,日久未散。林慈修坐在妆镜前,正为新戏《拜神曲》排练。他今日妆容未备,一半尚未描上,脸庞左侧留着洁白素面,显得既突兀又冷静。
「林慈修。」低沉的声音自帐外响起。
他身子一顿,转头望向门边。来者穿深蓝制服,扣紧领襟,帽檐低垂,身姿笔挺。是那日的审查官,日本警察,东乡圭介。
慈修立起身,试图平稳语气:「东乡警官,您又来了……?」
「奉命再次确认。年底神社例祭演出,牵涉地区信仰活动,需特别留意是否有旧思想内容。」他语气冷峻,语速不快,每一字都像从训练过的咬字中推敲出来。
慈修低头应了声「嗨」,并未再多言。他意识到对方今天不是例行巡视,而是带着某种不言明的「意图」。
东乡扫视後台几张椅凳,随手拿起一本剧本,翻到夹书签的那页,上头写着:
>「代神受罪,焚香送魂;红尘咒灭,人间无声。」
「这段词是自创吗?」东乡问。
慈修略顿,回道:「沿自唐传南戏,神明看得懂,人不必懂。」
「这不是第一次戏台用神明隐喻政治,去年高雄庄内才有人用戏词鼓动学cHa0,事件爆发後数人送去报部登记。」他目光锐利起来,「你应该知道这类词句的敏感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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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慈修不语,指节下意识紧握。他低头道:「这出戏是传统题材……若有不妥,戏单可以撤下。」
东乡沉默片刻:「你参演此戏多久了?」
「四年。」
「你入香火戏台之前是何处人?」
「府城。」
东乡点点头,彷佛在将这些资讯一一记录入册。气氛沉重,像案卷前的初审,没有任何宽容与笑意。
他缓缓收起剧本,转向卸妆镜前的慈修。半妆未褪的他,眉尾仍存粉黛余痕,另一边脸却显出冷白的棱角。这副模样,竟意外真实——不似戏中虚饰,反而像什麽更难界定的存在。
「你为何学戏?」东乡忽然问。
慈修一愣,像没料到这人会问此等私人话。
「家中长辈信奉文昌,父亲过世後,我随姨母入g0ng庙学戏。那时戏班募新丁,我便留下。」
「所以你信神?」
慈修回答得慢:「我信……人该敬重来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