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开始下起了雨。
最初只是细丝般的水雾,在烧炭气味与日晒屋瓦间徘徊;到了傍晚,却已成为一场沉默而彻底的雨。戏台棚内,布景早已收起,乐师撤下木鱼与鼓皮,灯火摇摇yu灭,台下观众散尽,唯有几位戏班成员还在戏幕後收拾道具与灯具。
慈修卸下一半的妆,左侧脸庞仍残留胭脂红与眼线,他望向被雨淋Sh的帐篷边,皱了皱眉,准备拉紧帆布。他不习惯这种天气,雨水与粉脂混合总让他鼻腔发闷,仿佛什麽的记忆藏在空气里。
「林慈修先生。」一把低沉的男声自帆幕後方响起。
他猛地转身,雨声中,一道笔直的身影撑着伞站在戏棚入口。那人穿着整齐的制服,伞缘滴水,帽徽在昏h灯影下闪着银光。
东乡圭介。
不是第一次见到他了。
但这一次不一样。
东乡的身形b一般警察高大许多,约莫一百八十公分以上,站姿端正,双手垂立身侧。慈修望着他走进帐内,地上的水痕被皮鞋踩得吱吱作响,却丝毫不显狼狈。与那些粗声粗气、四处巡查、总用眼角打量人的派出所警员不同,这男人总是乾净、克制,却让人说不出地不舒服。
他走得太近了。
「你怎麽会……」慈修话语停在半空。
「我听说你今晚仍留场练习。」东乡淡淡地说,「所以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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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看看?」慈修强撑镇定,「你巡查的对象向来都是庙会、报纸、街头说唱摊吧。戏台後棚……这里没什麽好看的。」
东乡没有回应,只是走向他未卸完妆的那侧脸,从制服外套口袋中拿出一条手帕。
「这里——」
他伸手,轻轻拂去慈修眉尾残余的粉。
「你刚才的戏词说:冤孽若未了,魂萦梦绕;情债若未还,水火难逃……」
「你记得台词?」
东乡只是看着他,沉默几秒,「你唱得b以前更沉……更真实。」
那一瞬间,慈修几乎怀疑他是在批评还是赞赏。
他抬头对视,才发现这男人的眼神并不冷酷,相反地,有种说不出口的热与压抑混在里面。他像个隐忍着什麽的人,语气不高,但每一字都像是想压在你骨头上的重量。
外头雨声增强,彷佛天地都在倾塌。整座戏棚忽然一暗,灯泡闪烁几下,竟然熄了。
「断电了。」慈修嘀咕,向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