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落下,天上就飘起了雨。 她又梦到了前世。 她看到自己日夜不停勤学苦练时,楚曦依偎在吴氏身侧,听吴氏骂自己,“一个犄角旮旯跑来的土包子,也配做我的女儿。”一边却搂着楚曦,“曦儿真是娘的小娇娇。”止不住叫着,疼爱之意,藏都藏不住。 于楚枝来说,那三个月的幸福时光,是顾长宴认错了人,这才一腔浓情蜜意错付,可她何其无辜。 顾长宴感染时疫,是她衣不解带病榻前服侍,待顾长宴病好她却熬倒了,楚曦适时出现,顶了她的功劳,她解释过,顾长宴反说她丧心病狂,连这点功劳都要抢。 她宁愿死,都不愿透露半点顾长宴的消息。 楚枝以为,起码她还可以等到一个说辞……是了,说辞确实等到了,顾长宴说她在宫中的那十天失贞,特赐她鹤顶红,以免污了顾家门楣。 后来,她就逃了,逃到了边关。 她不知道为什么原本一心要她死的顾长宴,会突然改变主意,放她一马,那会儿的她死心眼,大抵是赌着一口气,宁愿死也不想叫顾长宴和楚曦二人好过,这才僵持,直到被楚曦日日毒打,最后害死。 滴血的长剑泛着瘆人的冷光,叫人后背发凉。 楚枝以为韩湛会说些什么,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摸着她的灵位,枯坐一夜。 他杀起人来嘴角微微上扬,唇红齿白,妖冶昳丽,好看极了,却像是个恶魔,胆寒心惊。 他说:“你们当初逼她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她的难处呢?” 没有人敢提他的名字,他成了大梁的禁忌。 所有人都怕韩湛,可楚枝看着这样的韩湛却觉得心里难受极了,想哭。 画面再一闪,便是韩湛立在重重身着铁甲的士兵中央,数不清的箭羽将他扎成筛子。 那一刻,楚枝清楚知道,韩湛完全可以躲开的,怎奈他一心求死。 她看着那双原本死气沉沉,侵满杀戮和暴虐的桃花眼,变得温暖又柔和,似是暖阳消融了山涧寒冰的潺潺流水,泛着粼粼光芒,宛如百花绽放。 楚枝瞬间失控,泣不成声。 …… “怎么哭成了这样?”钱嬷嬷也慌了。 楚枝醒来的时候,就见冬儿和钱嬷嬷围着自己,满脸焦急。 楚枝只觉心里难受的说不出话来,伸手捂着脸呜咽哭个不停。 眼前是韩湛万箭穿心的死状,心像是被人揪成一团,用力撕扯,疼的五脏六腑都抽了起来。 那晚,楚枝哭了许久方才入睡,次日就起了高热。 孟菀前前后后来了三次,皇后娘娘也派人来瞧,就连皇上也差太医过来,这才多久,楚枝就惊动了天下最尊贵的两位大人,一时间,连带着楚府都变得炙手可热。 “姑娘,四皇子派人送信来了。” 见楚曦心情不错,书棋大着胆子问道:“姑娘,可是有什么好事?” “回姑娘,算上今天,正好八天。” “是啊!” 这几天来,楚枝除了偶尔醒来一两次,其余都在昏睡,无论太医如何诊断,都瞧不出病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