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静气,箫飒耐心地梳理了思路,将事件的原委从头到尾整理,也就是说三个月前当他成为凋零的那天,他们就对今日的事项明细交换过意见,这老奸巨猾的阎罗王对二人威逼利诱,在巨大的诱惑面前,指使他们违背初心为他办事情。 这份协议的诱惑力可圈可点,看样子是只大不小的收获,假如阎罗王真的能救治好何落姿的顽疾,那他为此舍生取义也不是件坏事。 以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他得到的有效信息就是这些,一直想弄懂的谜团,至今还被铁链牢牢的捆绑着,下面就找个机会,打破砂锅问到底,若是他们不说,他就死磕到底。 “那你们现在准备好告诉我了吧!”剑眉星目气势如虹,箫飒炯炯有神地看着他们,在他们面前班门弄斧,他丝毫不畏惧,进一步地提醒道:“你们协议的内容,至少要让我知道你们是不是拿我的命做赌注。”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说错了,司徒听到箫飒说的话,滑满泪痕的脸上浮现出惶恐的痕迹,像见到牛鬼蛇神说鬼话,他的脚步连忙倒退了几步,若不是同走在尖刀上的何落姿出手相扶,他怕是早就倒地了。 司徒和落姿打了个照面,箫飒可以看见两人在用眼神交流,何落姿是不想发言的,所以还是由他来将来龙去脉道明先。 “应该不是我们,是你该做好聆听的准备,”司徒顿了一下,深呼吸,眼圈红红的,冷肃的庄严的表情像张隆重的壁画挂在他不那么明亮的脸庞上,“我要说的内容,也许会损害我们之间的情谊,请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不要做出出格的事情。” 出格这个词让箫飒不自觉地冷笑,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关人家出格有什么事,还有双方交换的筹码是将他凌迟处死,他也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他一头死猪何以见得怕开水烫过。 司徒为何弄巧成拙说有损情谊,只怕是当中另有鲜为人知的图谋,他的状态已经做好十分充足的调遣,敬候城门开启,准备上阵杀敌。 箫飒打圆场道:“你让我死我都不怕,还有什么好准备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你快说吧,我等着,你就别理直气壮的卖关子了。” 司徒吞吞吐吐结巴了好阵子,终于从袖子中掏出一份中指大小的卷轴递给了阎罗王,转移物品的过程中,他的心情是万分的悲切凄怆。 他潸然泪下,抽泣着说,“我答应把这份卷轴递给他,代替我们成为人质,让他威胁你为他身体力行办些事。” 以卷轴换取何落姿的身体康健,这看上去是个相当可行的方法,卷轴里那两张很多年以来没见过的人脸,都在人的长大中模糊直至抹去,身边人是最重要的,哪里去管得其他人生死离别。 落姿的抽抽搭搭声像雷声在耳边轰鸣,箫飒瞪大眼睛哑然了半晌,如此说来他真的应该揍他,他以为他听到司徒的解析后能左右逢源见招拆招,直到看到那小小的卷轴,反射弧过长很久才反应过来的他,忿怒仿佛秋天草地上的一颗火星子,借着秋风星火燎原。 “你有什么冲着我来,你将箫大哥和梅苏姐的命运托付给别人算什么?”他连忙抬起脚将司徒蹬倒在地,他从来没想到司徒是这么个见利忘义吃老本的人,虽然他是为了何落姿不得已而为之,可他心里究竟知不知道此举会把箫昊梅苏姐二人置于何种地步。 何落姿的病,大家伙努力,说不定能被彻底攻克,而阎罗王的保障不过是帮助她延长生命,为了这个不确定的保证,他全然把箫昊的叮嘱忘记了。 把箫昊和梅苏的生命安全拱手相让,他们在卷轴里的世界互帮互助,如胶似漆的度过了八九年的时光,适应了没有外人插足的平淡生活,享受着别人得不到的快乐,也品尝着别人不能理解的苦涩烦忧。 若阎罗王插手将他们拆散,如鸟儿断了翅膀、如古筝断了原配的琴弦,他们终将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他是那样一个居心叵测的人。 要是阎罗王想将两个人都杀死,这更是罪过,这一切归根究底都应该归纳为司徒的过失,当初箫昊说箫飒年少轻狂太孩子气,故把他的半生卷轴交给司徒保管。 事到如今,箫昊会明白,与其将他和梅苏珍贵的生命交付给情窦初开然后为情所困的司徒,还不如托付给没心没肺死但绝对不会让他们受到半点损伤的箫飒。 箫飒像一匹拦不住的犟驴、驯服不了的野马,发疯了似的,朝着倒地不起的司徒几度狂踹,被何落姿拉开也不肯收手收脚罢休。 他义愤填膺,觉得司徒不是个人,否则做事也不会如此的不仁慈和绝对。为了他能与何落姿双宿双飞苟且而活,为了一条死不足惜的患了血液病的生命,竟把两条鲜活的生命推送于人。 她对他来说兴许不是死不足惜的,但另外两条生命于箫飒方面来讲是价值连城的,他愿意用自己廉价的生命去交换,然而遥控命运的上天不给他这个选择权,在他身边罩上一层透明的屏障,将他与这个世界的酸甜苦辣喜怒哀乐隔阂开。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那双又大又突出的眸子中,漆黑幽深的瞳眸,像是没引燃的新炭,在怒火冲天的那一刻,顿时干柴救烈火般的燃烧起来,火焰在他的眼睛里不羁的灼烧。 是他太乐于活在当下安全的环境中,忘记了外面世界的凶险和不平坦,与外面的危险比较,他个人的安危喜乐又算的了什么,他当下多希望他化身为泛滥的火海,将在场的人全都烧死包括自己。 箫飒执拗的心很痛惜,仿佛有猫爪在心口不眠不休的挠着,究竟是什么将清明宿舍的众人摧肝裂胆撕心裂肺到这种地步,人情总会被世故的世道毁灭,离开了以往的高地迟早赴会的扬镳,不是人能制约和抵制的。 就算能删除记忆,能明白人间的冷暖,能确立以往一去不复返,心中的酸痛仍像被千刀万剐鞭挞着,是因为心中的霸道不愿向这些微不足道的、卑微的、龌龊的、势利的、钻营的必然打败,只是想让这些必然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滚回他们的老巢,在那个渺茫的世界毕恭毕敬待着不许动。 他心里的水分像吸胀了水又被手握死的海绵,水分瞬间就被榨干,这份力量不是他柔软的心所能化解的,日月如梭之后心表面轻易的皲裂像干旱的大地,在炎热的催化下无尽的悲鸣,裂开它们干涸的皮肤,绵延至人心的终端,裸露出噬人的大裂谷,将人奇光异彩的悲欢侵吞,唾弃给人暗淡离合的伤怀。喜欢浮动地狱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浮动地狱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