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开着免提放在枕边，你裹紧被子向他汇报：“好很多了，喝了半碗粥，吃了四颗樱桃萝卜，也吃了药。” 你嗯了一声：“正抱着，很暖和。” 你闷声说：“因为我也不想难受的。” 他又问：“明天有没有想吃的菜？” “我摘了你一大把番茄，让我向你赔罪。” 谢问东说：“行。” 你嗯了一声：“谢兄，你挂吧。” “手在被窝里，不想拿出来。” 你咬了咬被角，闷声道：“没有啊。” 随着他低缓的声音落下，你闭眼沉入了安眠。 每种口味各一只，装入你定制的精致小盒子中，一共装了四盒。 这是一栋很漂亮的独栋小别墅，屋顶覆着复古的红砖，外墙漆成淡雅的米白。围着院篱种了一圈不知名的树，在寒冬冷春依然郁郁葱葱。院角有烧烤架、秋千与小石桌。 在壁炉前的小几旁坐下，谢问东拆开你送他的青团，笑着问道：“我现在可以吃么？” “吃饱了。”他解释，“但我想吃你做的青团。” 在温暖的壁炉前，你捧着杯子喝热水，他吃了两颗青团。 你轻轻嗯了一声。 “大约四年前，我写了一款软件。这款软件的功能是为播者与听者提供一个交互平台。这是我读研究生时的一个理想——我喜欢不同人的声音，也喜欢声音传递的情感。对了，我研究生念的是计算机专业。” “发布内测版当天，开发部操作失误，把未经内测的软件上架了应用商店。从发现到下架不过两分钟，但后台仍有几十的下载量。后台数据库里，出现了除官方内测号之外的第一个播音员账号。” “那个声音在念一句话。” 你的指尖轻轻发颤，攥紧了裤缝。 你轻声道：“请便。” 他去角落的雪茄柜里取了一支雪茄，在旁边的小台上剪开茄口，又用壁炉火点燃配套的雪松木条，等木条平稳燃烧后，点燃了雪茄。 “那个下午，我决定停止软件的上架发售。” “人总是要有触动的，而且要因触动产生相应的行动。如果人变成了按部就班的机器，那也离死不远了。停止发售，这是我被触动后的行动。因为潜意识告诉我，如果听众多了起来，那个声音会被吓跑。而且因为某种不可知的原因，我不想让其他人听见那个哭声。”壁炉的温暖火光下，谢问东安静望你，“在那之后，你念了《金刚经》，你是咬着牙忍着哭腔念的。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你念。善护念，你念。法尚应舍，何况非法，你念。于法不说断灭相，你念。” 你弯下腰用手肘撑着膝盖，用掌心遮住脸。 “然后，在涪江的江声中，我遇见了你。你那样的柔软，天真，你的眼睛是忧愁却明亮的。你对我念，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你念了十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