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装作难抑地在孟汀耳畔嗯了一声,孟汀的手便停了一瞬,接着便以更大的力道将他往自己这边带。 没等李鉴应声,他将人打横抱起,坏心思地颠了一把,向殿后走去。 此战告捷,互为赏赐,也不是不可。 李鉴被扔在榻上时,他的长发才被潦草地擦干,周身还带着些水汽。他自顾自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往锦堆上一靠,有些懒散地瞧着孟汀宽了袍,评价道:“真漂亮。” 孟汀挑眉,倾过身来,将他的手捉到自己脸侧,再缓缓往下按,按到陈旧的疤痕。李鉴不吃这一套,将指尖抽开,撑着身子坐起来,对他挑衅道:“你还在磨蹭什么?” 压不下去就干脆别再硬撑,何况是在孟汀面前。李鉴是这么想,于是哭得畅快淋漓,看着像是舒服的,其实一半是在哭别的什么。 想不到多年后,自己能有脱困时,此人能为枕边人。 半刹那间八万春。 孟汀似乎睡得很熟,听说前几天他在刑部听审,连轴转了许久。李鉴蹭到他身侧,于灯影下垂眼看他的脸,突发奇想地起身拿了朱砂与笔来,悄没声地于他眉间勾了一点。 “是你先作弄我。”李鉴笑得挺委屈,“弄得好狠。” 两人又拥着闹了一阵。李鉴的手有些酸软,几乎拿不住笔与盒子,孟汀便摸索着将李鉴手里的朱砂盒安放到一旁去了。 “明白了。”孟汀点了头,“三日后休沐,我以探望世伯之名往去拜见首辅。” 谁是你江陵妻。 就是我的,孟汀想,非得是我的不可。 钱穆身子几乎已好了,只是在避空印案后的余波,干脆就不入朝,会也全推掉了。内阁没了林伯祯,倒也少了些掣肘,其余几位主臣行事都颇便利。 “平明,吾心甚慰。”他对何昶道,“老夫不妄赞艰难苦恨,只是一切灾祸之外,若得生存,你便比艰难苦恨更可畏。” 艰难苦恨,对他而言都不陌生。 或者说,一只能被轻易捏死的蝼蚁。 “是孟侯吗?”他朗声道,“既然是探望老夫,给老夫捎带什么来了?” 何昶连忙跪拜,李鉴走到他身边,拍了他后背一下,自己在他之下坐了。何昶平了身,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见李鉴并不在意,便替他添了茶水,自己在一旁默然。 “不曾。”何昶一凛,“陛下” 何昶听出他话外之音,又实在不敢小觑那官职变动,急忙告退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