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朝臣们发现一夜之间春回大地,皇帝的心情变好了。
虽还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还是盘坐在那里,可那股能压得你不敢轻举妄动的威压却散了。
话也恢复到了五个字,应对间有些许小错,皇帝也能容着了。
日子一下就好过多了,一众朝臣们心里直念佛。
都在猜测皇帝的心情是因何变好的。
于此等时候,皇帝提出要赦免徐家,恢复徐家镇北侯的爵位,由徐宪袭爵,并召徐家即日回京时,朝臣们不想破坏眼前难得的好光景,都是目不斜视的,竟无一人反对发声。
下朝后,没多久宫里有话传出来,李老太后为了体恤皇后管宫不易,愿将一年俸银拿出来给皇后支应花销。
皇帝登基以来,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他对李老太后的敷衍,甚至连表面功夫都不做的。
这会儿传出这样的话,朝臣们都很精乖,没人肯站出来称颂李老太后的贤良。
待皇帝回后殿用了早膳,再往前殿来时,却是帝后相携而来。
有阵子没见两人一起出来,即便没见两人说话,也能瞧出皇帝的心情着实不错。
两人于廊前分开时,皇后直接走了,皇帝却是望着皇后进了东阁,才回了西阁。
皇帝对这个侄女皇后是真的很上心,已不能用宠爱形容了。
古尚书找皇后说情,皇帝不过回去用个午膳,回来就改了口,放过了古尚书。
还有端王和安王的差事,皇后显然能影响和改变皇帝的决定。
理智到近乎冷漠的皇帝,好似对着皇后才有热气,所以,之前会不会是夫妻吵架了,皇帝拿皇后没法子,只能找朝臣撒气?
皇后没那么大胆吧?
先帝那样绵软性子,淑太妃身后还有李家,也不敢同先帝大小声过。
皇帝的脾气,可说是赵家一众皇帝里最糟最坏的,怎么想也不可能。
只是他那脾气也太难测了,要是知道个因由能防范一二就好了。
没多会儿,西阁里不言出来去了东阁,约莫一刻钟后,不言和皇后身边的不语一起出来,随后不语出了延华殿,看他去的方向,好似往鸾居宫去了。
几位阁老从西阁里陛见出来,姚阁老拦住不言问:“宫里就艰难至此了?怎就要李老太后拿俸银补贴了,传出去实有损陛下颜面……”
不言眼角扫到支着耳朵听的申阁老三人,笑着回道:“长辈儿给小辈儿补贴些花用,搁一般家里不是常有的事么,陈老太后将她体己的一半儿都给我们娘娘陪嫁了,另一半她也发话了,是要给我们小公主做陪嫁的。
先帝私库里有多半都孝敬给了李老太后,如今李老太后不过拿出些俸银给我们娘娘做零花,于她连九牛一毛都不算,不过是打发孩子逗个乐,也不知哪个黑心肝,见不得人家和睦的传出那样的话。
再者那银子也没花到别处,我们娘娘将整个御膳房都派给李老太后开了小厨房。
我们娘娘的意思,赵家的钱财给赵家人花是天经地义,难不成还要给外姓人,往哪里都没这个道理不是?”
姚阁老呵呵笑着:“确是这么个理,倒是我想岔了。”招呼着申阁老几个出了延华殿。
院里经过的,西配殿开了窗户支着耳朵听的,这下都明白了。
皇后这是想让人知道不是皇帝不孝顺李老太后,而是李老太后做得不像样。
陈老太后这个血脉上没牵连的嫡祖母都将全部身家给了皇后母女,李老太后不过补贴些俸银,就恨不得昭告天下,一副给了天大恩惠的样子。
这还罢了,李老太后手里财物不知多少,皇后该是防着她做了吃里爬外的事,将那些都给李家,在这里敲打呢。
皇后也是促狭的,就把一整个御膳房弄到福安宫了,这是宁可让福宁宫里胡吃海塞花用了,也不想一分银子流到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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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居宫里,徐太后哭成了泪人,好似要将二十年的苦楚和隐忍一遭儿都哭出来一样。
淑太妃也不劝她,只不停地给她塞着干净帕子。
还是徐太后自己止了,吸着鼻子道:“这事儿我该去谢陛下的,只我实在打怵面对他,是不是请皇后帮着说说?只这样的隆恩,我很怕表达不当。”
淑太妃深有同感,“别说咱们,就朝臣们又有哪个不怵皇帝的,你眼肿成这样也不好出门,等下午好些了,咱们去福宁宫里问问皇后的意思。”
“也不知我现在有几个侄子侄女了,这么些年,松卿怕连累我一封信都不给我捎,这会儿我都不知该怎么准备起来。”徐太后根本平静不下来。
“赦免的旨意加急下去也要不少时候,那边再打点上路,待到应城咋也要两个月,有这么些时候,还有我帮着你,保管都能准备得妥妥当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