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帝半睁开眼向后面迎枕靠了,左臂朝外伸出来,手指弹了一记,崔兰愔睃了他一眼,还是过去倚着他手臂靠坐了,“这下能说了吧?”
“我料不到的可多了。”皇帝手拢过来,手掌在她肚子上轻轻戳点着,很快崔兰愔肚子上就像有鱼儿游动一样,孩子从左滑到了右边,皇帝露了丝笑意
,“我就不知她长得像你还是像我。”
崔兰愔打了他一下,“钓鱼呢,你又逗她。”
从二月初开始显了胎动,皇帝就总爱在她肚子上这样点着引孩子动,虽曹院判说胎动频繁的孩子健朗,可也不能如皇帝这样不分时候地想起就来一下。
皇帝却总是有道理,“我是防着她如我这样懒怠,到时对着我们俩个,你岂不要糟心?”
崔兰愔呆了一下,想象着女儿如皇帝一样问三句吭半声的样子,那得多老气横秋啊,那她妥妥地是给皇帝生了个做伴儿的,全没她什么事了。
若是再如皇帝一样不修边幅,陈老太后那里做的那些好看衣裳可就白做了。
崔兰愔忽然就觉着皇帝的做法是对的,她同皇帝商量道:“咱们先给她起个小名儿叫着吧,就起个听着活泼好动的,你现就想一个。”
皇帝连想都不需想,“鱼儿活泼好动,就叫小鱼吧。”
“这也太敷衍了。”崔兰愔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号称博览群书的爹就给女儿起这样的小名儿,你不怕别人笑话你?’”
皇帝哼了声:“谁能笑话我?”
确实,他就是起个阿笨阿蠢人家也要说好,谁叫他是皇帝呢。
崔兰愔眯眼,眼神不善地看向皇帝,“赵四郎你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因着是女儿就不重视,你个口是心非的。”
皇帝这下躺不住了,坐起来搂住她,好声好气地给她解释:“那些年在外头行走,我瞧着好些民间人家都给孩子起贱名,说是好养活,如狗剩这样的小名比比皆是,咱孩子当然不好起那样的,‘小鱼’既有活泼灵动之意,又琅琅上口,你觉着呢?”
皇帝这样一说,想到自己打小体弱多病的,到了十六又引发了头疾,她还真怕女儿随了她,是该起个通俗不打眼的小名避一避。
崔兰愔又念了两声,也觉着“小鱼”叫着顺口了,一尾活泼泼的小鱼,好像还不错,她朝皇帝点了头,“那就叫‘小鱼’吧。”
她转瞬就换了温柔脸,声音更是柔得能掐出水,“小鱼,这是你的小名呢,你喜不喜欢呀?”她轻柔地摸着肚子告诉着。
皇帝目光深幽地看着她,“我是先来的,你却先顾着她这个后到的。”
“她小么,哪有和自己孩子比的。”崔兰愔给他向后推去,“哎呀,你打坐那么久不累么,赶紧躺着吧。”
皇帝重新又向后半躺了,仍是伸出了左臂,崔兰愔不想引得他又跟自己掰扯,顺从地窝到他臂弯里。
“差点叫你岔过去,你到底是临时起意帮我想的那个游戏,还是早有预谋?”
她生辰的时候,崔兰愔就觉着让公子小姐们坐那里相看少了趣意不说,性子腼腆的多半不会主动找人说话,最后相看成的就没多少对儿。
她觉着该想个法子让公子小姐们于玩闹中自然而然地相看,于是每日闲暇时她就拿了纸笔在那里写写画画,想着编出个能让男男女女一起玩的游戏来。
可是想得容易,真编起来却不是这里不合适,就是那里兼顾不来,总是差点意思。
那天徐宪一家回归,她又想着到时不能让徐毅和徐真坐冷板凳,才编出点眉目的又不合适了。
直到十日忙完了回到后寝,她还在删删减减择定不来,待皇帝伸手从她面前将那页纸笺拿起来,她才察觉到他回来。
皇帝只瞥了一眼,“是给那帮相看的一起玩儿的?”
“你看出来了?”
皇帝就势坐下来,提笔在纸笺上写了“闯九关”,随后一气呵成地将九道关是何玩法写就了,前后只用了半刻钟。
崔兰愔拿起看了,一下就被吸引住,只这样写出来,有几道关口她都很想玩儿。
那几道不能玩儿的,并不是她不喜欢,而是她没能力玩儿。
虽有些可惜,思量后,她还是指着那几关道:“我这样糙的都玩不来,那些文弱娇气的公子小姐就更不成了,改别的吧,这些以后可以别的场合玩儿。”
皇帝撂下笔,向后一倒,“关键就是这几道,我打包票到时都会参与,放心就是。”
听皇帝话里有话,崔兰愔推着他,“你又有什么盘算了?”
“得重振大郢尚武之风,先让士宦人家的子弟做出表率来。”皇帝道。
崔兰愔扬着手中那笺纸,“可和这个有什么关系?”
皇帝偏还故弄玄虚,“我说有就有,到时你看就是。”
宣宁一朝二十几年下来,武勋于朝堂上退了不止一射之地,如崔家这样有崔昶和崔谡两个练弓马的都是多的,就连父子皆受重用的孟家,孟怀宗七兄弟里,也只他和庶出的兄长随了孟箴在军中。
这样的风气之下,凭着一个小游戏就能改变已根深蒂固的观念?崔兰愔有些怀疑。